谢晚堂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了。
这种丁点架子和矜持都没有的话能是现在的自己说出口的么，不就是又一部剧的剧本么，他自己有必要表现得那么激动么？
不对。
事情的严重性不应该在这一点上面，他表现得怎样不是关键，关键是——随便透露点关系，都能让路扬这个家伙掏出一部剧的剧本，如果再透露些......
那他今天不得能多拿几个剧本？
是，谢晚堂找上路扬，不过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现在所有能找到的人都尝试找找，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至于路扬在这方面的创作能力根本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能多拿几部剧本，就算每本的水平都差不多，但至少能让下面人看看了。
就跟买彩票似的，就算中奖几率那么低，可如果真中了呢？
“路扬啊。”谢晚堂平复了心情，又说，“当年我和你爹一个宿舍，你爹大好人一个，拉练的时候总帮着自己人，这个情谊我可是记到现在的，这多年了你爹也没啥消息透出来，可我们这些老伙计还是很想他的啊。”
“嗯嗯。”路扬只是点头。
“我和你爹，还有你岳父，以前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战友落难，肯定要帮上那么一帮，战友的子女也和战友本身没什么区别了，只要不是违法乱纪，规则内的事情当然能帮上那么一下。”谢晚堂絮絮叨叨地说着，“现在你谢叔叔我遇到了困难，你得帮下吧？”
路扬：“？”
好家伙！
你前面说的那么多，我还以为是想说以后有困难能找你呢，虽然我也没那种意思，但至少也是有条后路啊，可你绕着绕着，又绕到我帮你上去了。
路扬看看顾源，看看顾添衡，又想了想自己老爹，最后的目光落在谢晚堂的身上。
他突然觉得，十几年前，部队里的某个宿舍里，一堆大汉挥洒着汗水，嘴讨论的不是情谊和以后的远大抱负，估计说的全是乐子话。
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乐子人？
“这不敢，那不敢，一点都不像我们子弟兵的种！”谢晚堂还在那说，“只要你做的事是对的，行得正，捅娄子都不怕！怎么，我看着你的眼神，好像还有东西，怕叔叔我兜不住？”
合着还想拿剧本呗。
时至今日，路扬也反应了过来，他摊摊手又从电脑的文件夹里找出了个文档，放在谢晚堂的面前。
——《破冰行动》。
他已经没有货了，说实在的，其实还能抄的东西不少，可路扬在公司办公室里摸鱼的这些天，就写了这么些剧本，只想着有朝一日有机会的话能把它们呈现到世人的面前。
毕竟，和上面的合作机会太少太少。
“破冰行动......”谢晚堂小声念叨着文件名，他摸着下巴，“这是冰？”
“嗯。”路扬点点头。
“感觉这力度还没上一个《人民的名义》强，剧本啥的我不懂，但这面的风向我是懂一些。”谢晚堂笑笑，“你是不是还藏着？”
路扬摊摊手，“没了。”
“诶。”谢晚堂吐了口气，“澹了澹了，都怪老路那家伙不跟我们联系，这种叔侄之间的关系怎么能这么澹呢？想当年，我给老路洗了一个月的臭袜子和内裤，要是哪天洗的不干净的话，小路可能就不是小路了。”
路扬：“......”
这算啥？
这种话也能说的么？
这样的话题都能扯到我会不会是我上面，洗内裤这种事儿都能上升到让某个小孩出生了？
这么一算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但......
“叔叔，我真没有了。”路扬两手一摊，“一滴都不剩了，如果你们想要征兵方向的话，我可能有些点子。”
“征兵啊......”谢晚堂摸着下巴，“也不是不行，在哪呢？”
“要写段时间。”
“咳咳。”
顾源的咳嗽声打破了两人的交谈，这岳父也看不下去了，他转头对谢晚堂挤眉弄眼，“三个剧本还不够？你现在又没看，看又看不懂，如果这三部里的每一部都能拍呢，如果这能拍，都够你们那拍个几年了，还要？”
“多多益善啊。”谢晚堂回答得好不要脸。
“屁嘞。”顾源没好气地说，“需求就那么个需求，跟需求无关的你都想要了，想让我女婿加班加点，我可不乐意！”
“行行行。”谢晚堂也达到目的了，他拿起复印好的文档就起身，“知道你心疼女婿，我这边事情也忙，先走了，忙后一定要吃餐饭。”
说到这里，他又回过头去看看路扬，“我不懂剧本这方面的事儿，只能让别人看，不管成不成，到时候你都要过来吃饭，顺便叫上你爹，我有段时间没喝酒了。”
“好。”路扬应承下来。
坐上那种位置的，哪会缺酒喝。
但，这些话还是让他心里的大石落地了。
这种类型的剧本不好写，电视剧也不好拍。
首先，官方背书一定是最主要的，可里面写到的故事和情节，大部分都是通过现实事件改编而来。
这样的事儿最惹人烦，特别是《人民的名义》。
传闻这部剧在地球上过审的时候都遇到了不少的困难，还有人抨击电视剧本身影响形象，实则嘛，懂的都懂。
但，如果谢晚堂在前面遮风挡雨。
那路扬就敢输出了。
“你小子原来就准备好了？”送走了谢晚堂，顾源看着他问。
“之前就想拍过类似的剧本，但没有人背书。”路扬解释着，“这种类型的剧最烧脑，也最考验演员的演技和形象，而且很容易火爆，受众群体大，能很好的冲击那些脑残剧，只是我之前的体量不大，现在有了机会，那就拍了呗。”
“也好。”思来想去后，顾源也点了点头，“这种方面的事情，反正我是一万个支持，你谢叔叔信得过，放心。”
“好。”
路扬左看看右看看，事情差不多忙完了，现在的办公室里就剩他、顾源、顾添衡三个人，顾清寒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所谓的今晚不在家吃饭是什么况？
又不需要和谢晚堂出去吃饭。
所以......
“今天我们爷三局。”顾源解释着，“走走走，带你吃个饭。”
车上。
顾添衡开着车，路扬和顾源坐在后面，这样的场面和路扬与顾源的首次见面很像，只是这会儿的他们已经换了身份。
岳父和女婿。
“还有件事，算是比较重要的。”顾源澹澹地说着，“你之前不是给了我个策划桉嘛，那叫抖音的玩意，上个月已经开始试运营了，打算这两天上线。”
那么快？
路扬没想到抖音能那么快就能做出来，他提出消息的事儿好像还发生在昨天，自己这岳父也太快了。
“股份方面都在你这边。”顾源澹澹地说，“毕竟是你捣鼓出来的东西，我现在帮忙代持顺便帮忙管理，稳定下来，或者你哪天不想混娱乐圈了，就交给你。”
这是想用股份让我退出娱乐圈的意思，又或者岳父大人实在没搞懂这个短视频的价值？
一个数以亿计的项目，就这么全部交给自己了么？
那......
路扬没接话，看向前面的顾添衡。
“你自己的点子，出资方面我来解决，其他的我不要，也不会帮谁要。”顾源看出了路扬的意思，“顾添衡也不想要，他想要我也不给，有本事就靠自己，拿别人的算什么意思？”
“不是......”顾添衡说得很委屈，“我也靠自己了啊。”
“你那本事就是女装？”
顾添衡：“......”
绕不过去了是吧？
他不说话了，给车后的两个人继续。
“是这样。”顾源一副谈事的态度，“为了抖音这个软件，我成立了个互联网公司，现在那边的总经理跟我说可以和你们那《歌手》节目合作，但我想着最早提出抖音这个软件的人是你，就交给你定夺了。”
“想怎么合作？”路扬一愣。
“《歌手》不是有个投票嘛，我们也想要个投票窗口。”顾源解释着，“原本我还想要不要增设个直播平台，把《歌手》的直播权抢过来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是起步阶段，还是要以短视频为主，其他的要等人流量大了再搞，要不然一个平台一出来全是各种功能，太乱。”
“没问题。”路扬直接就同意了。
说到底，《歌手》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自家的产品，抖音也是，路扬当然不会放过薅羊毛的机会，他几乎是说完同意的下一刻就说：“让那边的员工准备好推广，到时候我会把《歌手》上，每个歌手演绎的视频截出来，跑到抖音上面弄个纯享版本，给大家享用。”
“好小子。”顾源一愣，然后笑了笑，“你这是引流啊。”
“这节目放到他们的视频软件上，就已经给他们赚了不少，引流只是小事。”路扬说，“反正能把人引过来就好了。”
要到宣传工作了啊，路扬摸了摸下巴，“爸，有没有想当个视频博主的想法？”
“啊？”顾源一愣。
“我想着要不你也拍个短视频？”路扬试探性地说，“不需要你做什么，记录生活，又或者拍点类似于小品之类的小剧情视频就好了，抖音这软件其实是面向大众的，上至八九十岁老奶老头，下至几岁孩童，各种职业的人都会用。”
“我不行吧......”
“拍短视频挺好的。”路扬循循善诱，“其实这也是企业宣传的一种，大多数人平日里很难见到所谓的商人或者是老板，像您这样出名的更少，天生有距离感，如果您拍了，挂上顾家董事长的名字，那不就是通过自己的曝光让企业曝光了么？”
“你这理由行不通。”顾源砸了砸嘴巴，“就跟注册微博没什么区别呗？”
路扬想了想，“有点。”
“我好像没跟您说过以后短视频的变现渠道。”车上都是自己人，路扬却还是压低了声音来说，“短视频是视频，跟微博那样常用文字的软件不同，大数据会给用户推送有趣好看的视频，但那些视频里可以掺杂广告，又或者利用博主的自身名气来带货。”
“如果是公司的抖音，这也是宣传平台。”路扬说，“比方说拍点什么东西啊，吸引点粉丝，后面把你们公司的产品挂上去，也是多了条销路。”
“那这跟我拍视频又有什么联系？”
路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圆。
他很想说，岳父啊，你整天在公司没有事做的消息已经通过丈母娘传到我们每个人的身边了，什么每天要开无数个会，那都是假的，你这种情况是会闲出病来的，你看看顾添衡，这家伙都被你折磨得不轻了。
可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
只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前期的影响力。”路扬竖起一根手指，“一个名人，一个成功人士，一个成功的商人，他本身就自带了一些吸引力，如果您用抖音拍视频了，外面的人可能会想，这是个什么app啊，连顾源都在用？”
路扬又竖起第二根手指，“这效果达到了，那我们前期的宣传工作肯定到位了，到时候你再给网友随便拍拍些视频，表达自己的观点，又或者记录下自己的生活，宣传宣传公司啊啥的，到时候顾家的名气肯定更响了。”
第三根手指，“清寒孩子准备出生了，我得让抖音搞快点，赚点奶粉钱。”
顾源：“......”
顾添衡：“.......”
你赚个屁的奶粉钱赚，你自己手上都有不少钱了，还搁外面赚奶粉钱呢？还有，就算你没钱，可顾家那么大个产业在那会缺钱吗？
借口！
“主要吧......是好玩。”路扬又说，“有个平台给大家近距离接触企业家，企业家也有平台表达自己的观点，现在网上捏造虚假信息的事儿多了去了，你看前段时间那谁，不就是被人捏造消息头的疼了？”
“你说天天捐款，不给员工涨工资那个？”
“是啊。”路扬说，“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现在互联网有利有弊，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咱们身上，如果你没点影响力，澄清方面的工作是很难做的。”
顾源想了想，是这个理。
拍呗。
反正自己的平台，影响力方面，自己老婆和女儿还有那不成器的儿子，都是混娱乐圈的，顾源能不知道怎么提升影响力？
于是他打开手机，拿着摄像头就往自己的脸上怼，“我说现在的小年轻太会造谣了，人家老曹没说过那样的话，怎么就给别人扣帽子呢？宁愿捐款也不愿给员工加工资的事儿你们是一点都不会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