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这块金子,是我当年嵌在里面的,但在完工的第二天就后悔了,可这里人来人往的,我实在不好意思拿回来……”
说到这儿,姬灵玉噗呲一笑,随即掀开眼上蒙着的带子,一双灰青色的瞳仁,在她的容颜上居然很漂亮。
“虽然我眼睛不好,但就算我彻底瞎了,我也能摸到这块地方来。”
稀里糊涂地听了一通,褚凌月尴尬笑了笑,碍于自己还有事忙,正要拉她起来走人,就听她说:
“好孩子,你能送我回去吗?姬北野那王八蛋总是跑得不见人影,如果你去了,他一定会出面的。”
闻言褚凌月眉心一拧。
眼前人看起来最多比自己大一两岁,居然称呼自己为“好孩子”?
以及,她突然提到姬北野,口气怎么怪怪的?
“走吧走吧,好孩子,你知道他在哪儿的。”
姬灵玉态度坚硬,褚凌月拗不过,只能顺从。
对方走得很慢,明明醉香楼就在前面,她却觉得走了半个钟。
“你叫初四月?”姬灵玉忽然开口。
褚凌月“嗯”了一声,并没有打算接下句,怎料姬灵玉嘿嘿一笑又道:“你觉得姬北野怎么样?”
“嗯?”褚凌月愣。
身边人一时笑得合不住嘴:“我觉得他好像很喜欢亲近你。”
此话一出褚凌月瞳仁都放大一圈。
身边这位,可是沽鹤集上下人尽皆知的,姬北野的心上人!
她说这话的意思何在?
“你误会了。”为避嫌,她没忍住又往下补了一句:“阁主英明神武,把沽鹤集管理的很好,对大家都很好,也是大家都敬畏的人。”
说完她见姬灵玉嘴角还挂笑,不满地撇撇嘴。
这女人怎么回事?一个男人而已,搞得好像谁都惦记着一样?
藏着不悦,褚凌月顺口就答:“我已经成过亲了。”
天底下男人虽多,但除了楚半时,能入她褚凌月眼的,还没生下来呢!
“好啊,成过亲的更好,姬北野还带着个孩子呢。”
认为身边这位还在警告自己,褚凌月越发没了耐心,冷冷便答:“知道。”
幸好刚进醉香楼,姬北野正好从楼上下来。
迫不及待地将这个烫手山芋转交给他,她敛着恼色开口:“为安全起见,阁主往后还是给她身边配几个随从比较好。”
一秒都不想多留的她,被姬灵玉拉着手拽向姬北野。
“乖孙儿,看姥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一个媳妇儿!”
闻此一言褚凌月当场石化。
姥姥?!
姬北野挑眉,看过她不大好的脸色,忽的勾笑,“姥姥怎么知道孙儿很喜欢巫娘娘?”
说罢他伸手就要去握,惊得褚凌月迅速收回手。
强行镇定下来,她挤出假笑:“二位说笑了。既然人已经帮您找到,我就先走了。”
踏出醉香楼的那一瞬,褚凌月眼中煞色渐重。
那女人要真是姬北野的姥姥,那就是吃了禁药,才换得了永葆青春的能力。
可禁药的起源在巫族,难道她和姬北野也是嗤黎人?
在她产生猜疑的另一边,姬灵玉笑眯眯地揉着眼睛:“她和我那老朋友,简直一模一样。”
闻言姬北野哼笑,两手背在身后:“谁叫她就是你老朋友的亲生女儿呢?”
仅一瞬,姬灵玉笑容僵住。
很快,她又有些不大正经:“既是如此,你更该把她从林策手里抢过来了。”
“姥姥不会真的以为,一个女人会值得让林策主动毁了约定?更何况城里这两日流传着林策另有心上人的传闻,与那位巫娘娘不见得是真心。姥姥真是糊涂了。”
……
趁着白天人不怎么多,褚凌月溜进聆音楼,成功混入贺知卿房间,从景观处进入机关密室,展开了自己的调查行动。
她首先查阅的,便是贺知卿的手札。
原来陆沉鱼打造出的那个同样的部件,是贺知卿整个机关密室的“心腹”,只要找到这个东西,这个密室随随便便都能被毁掉。
可这图纸是楚蓓蓓从唐太后那儿得来的,唐太后收着这种东西做什么用?
手札上大多数是机关部件的成品图样,配着他的机关图纸绘制心得,最后缀上一句略有圣人风范的名言,每一页的内容都十分精彩,褚凌月一个字都不敢落下。
最终,她在手札最后几页,发现了一则线索。
“司空先生是个好老师,真希望能永远做他的学生,可惜人生总是这样迫不得已,抱歉老师,学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您教会我的道理记录下来,将来传授给更多的人。”
这是贺知卿写的最后一段话。
一秒联想到他所指的司空先生是信里的司空游,她赶忙找出那封信看了内容。
信是司空游寄来的,内容只有一句话:祝你前程似锦。
见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褚凌月又开始在其他地方进行翻找。
半个时辰后,她除了翻出贺知卿给唐太后打造机关用具的证据图纸和密信往来,还找出一堆很精致的机关图纸,以及将近七十多本机关术相关的书籍。
思量到这些东西是张简子给的,陆沉鱼不一定接触过,她便用蛊虫进行内容提取,顺便还摸走了几样张简子那晚拿走的材料收进魂间,打算一并交给陆沉鱼。
本以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新鲜东西,褚凌月在密室移动,不小心撞到密室正中间的小石台,咔哒一声,对面地上就出现一面橱柜。
上前查看,原来都是些美容用的零碎玩意,以及部分没什么大用的书。
吸引她目光的,还得是出轨最上方锁起来的抽屉。
费力爬上去一看,竟还是个机关锁。
这机关锁看着就很复杂,确定没办法带走它,褚凌月心一横,找来一把锤子,咣咣两下就将其砸了个粉碎。
本以为里面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结果里面是一条沾了血的小肚兜,和一双脏兮兮的小舞鞋。
底下压着厚厚一摞不堪入目不可描述的画册,随便一翻,主人公都小小一只。
眉头紧拧着,褚凌月将这些东西放回原处,利用毒液将机关锁那里腐蚀,最后把整个橱柜都弄得又旧又脏,亲眼看着上面起了霉点才触动机关将其收回去。
顺着张简子当日离开的暗道出来,发现自己就在聆音楼后头面靠河流的小巷子里,褚凌月没忍住又叹了一息。
张简子这样的天才,要真后继无人,那真的太可惜了。
回到景王府后,她再没出门。
在秘境里培育药材的她,始终在思量几件事。
贺知卿这么给唐太后效力,怕不只是钱就能收买的。
机关密室的“心脏”图纸在她那,说明她也知道这个密室的弱点,贺知卿弄那么大个密室,若只是为研究机关术,多少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也就是说,那个机关密室里,一定还藏着自己没找到的东西,这个东西一定和唐太后有关,否则她那种事事都把自己摘的很干净的人,是绝对不会冒着被抓把柄的凤县,留那图纸在身边。
暂且将这些烦心事抛去一边,褚凌月又将思绪锁定在唐诗灵身上。
她和贺知卿之间,可能不是鸣音看到的那样。
那个抽屉里锁着的东西,指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半日无言。
离开秘境后,褚凌月平躺在床上思量下一步该如何。
谁知窗户轻轻一动,不过三秒,就有个人到了她身边。
熟悉的清香味扑鼻。
褚凌月抬手抓住对方即将碰到自己的手,声音淡淡的:“你是真不担心坐实我‘奸夫’之名。”
以为她睡着的楚半时明显被吓了一跳。
听到熟悉的嘲讽,他哼了一声靠在床头:“明天我会回来,特意来提醒你一下。”
翻身背对着他,褚凌月音色始终没有起伏:“你未必太小看我,我自然知道你要做什么,还是说你在害怕我误会什么?”
闻言楚半时侧堂下来,抬手捏上她的脸,凑到她耳边就道:“我堂堂御龙司之主,见自己的女人全靠偷情,真是好笑。”
啪,褚凌月打走他的手又转过来,外厅仅亮的那盏灯只能照来零星半点的光。
昏暗中,她眸光倍显狡猾:“谁要你我了?”
楚半时面对她,向来身不由己。
捏上她下巴缠绵了一会儿,他便调戏道:“如果你在这个时间段怀孕,被推算出正好是景王不在家的时候,你说传出去的话,孩子算谁的?”
轻咬他唇,褚凌月丝毫不怂:“阿朝的。”
楚半时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模样,但他强按住怀中人双手紧紧捆着,另一手毫不老实,热息之间,他笑:
“你尽管将你的阿昭交代出来,本王亲自为孩子请爹。”
“你最好现在就去,否则人走茶凉时,你就只能帮别的男人养孩子了。”
“你试试看。”
……
褚凌月睡觉一直很浅,半夜忽闻身边人呓语,睁眼瞬间就清醒过来。
“母亲,母亲……”
楚半时低声呼唤,听起来又着急又害怕。
褚凌月没吭声,只静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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