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能见到鸣音成功进入贺知卿房间,褚凌月易容成容袖模样到了聆音楼。
但一路谨慎小心的她,丝毫没发现有人从始至终跟在身后。
“姑娘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看见来人是唐诗灵身边伺候的,鸣音一时又惊又喜。
“这里虽说有不少王孙子弟,但多数都是纨绔,姑娘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还是不要在人多的地方露面比较好。”
鸣音说话就要带身边人去自己房间,褚凌月进门就在打量聆音楼内部环境,见最顶层角落那间房不论位置还是房门都与别处不同,她当即就道:
“鸣音姑娘,侧妃娘娘她收到您送的东西之后很开心,我此次前来,是奉她之命来贺老板房间拿东西的。”
“贺知卿房间有用的东西都被二把手占为己有了,如今房内只剩些家具,那把梳子是我唯一能收起来送给你主子的……要不我去找二把手说说看!”
“这个情况我们娘娘料到了,她还说不要让你为难,如果拿不到什么东西的话,就替她打扫一遍房间。还请姑娘带路。”
有了这个理由,褚凌月获得了单独留在房间的机会。
鸣音说的一点没错,贺知卿房间内除了几样简单的家具便什么都不剩了,空荡荡的房间清冷无比,使得占据一面墙的景观看起来更有一股寂寥之感。
景观上方有不少吊灯,打下来的光经过小铜镜折射,投在那棵万年松上,活像撒下来的阳光。
松香入鼻,褚凌月抬手摸上青苔,安然的感觉渐渐将她包围。
蓦地,她从沉溺中回神。
这处景观没有循环水利系统,地上铺着的白色鹅卵石也干净无比,这种环境不算潮湿的环境之下即便长了青苔,森绿的青苔也不该干燥没有水分。
又仔细看了一会儿,褚凌月眸光微顿。
这青苔……是假的!
果断伸手去抓万年松枝叶过来看了看,震惊的感觉迅速在她心口漫开。
这东西也是假的!
再三近距离观察过,褚凌月不禁对造就眼前这处景观的作者有了些许崇拜。
此等以假乱真的本事,可不是随便能做到的。
贺知卿的资金是唐太后给的,他能开这么大个聆音楼,就没必要花大价钱弄个假的景观在这里摆着。
“这上面该不会藏有玄机?”低喃着,褚凌月在这处景观上展开细致搜查。
果然,她最终找到了一颗能轻松拔起来的鹅卵石。
这颗“石头”也是假的,它底部有扭成一股的钢丝,在拔起的瞬间便牵动地下机关。
片刻后万年松平移,底下出现了一块能供五个人并肩站着的平台。
顺着密道往下看,褚凌月这才明白贺知卿的房间为什么会和别的房间不在一条线上了。
这间房底下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密室,墙壁上有很多滑轨,乍一看错综复杂,实际上每一条都安排得极其妥当。
下到平台,褚凌月通过侧面的控制台顺利来到地面。
为防止耗时太久被鸣音发现端倪,她粗略看过密室内部布置,最终将视线集中在了大框小框的金属材料上。
这些东西,褚凌月在陆沉鱼那儿也见过。
满墙的图纸和各种书籍以及操作工具,再加上如此规模的密室,她不诧异是假的。
没想到贺知卿居然精通机关术?
抓紧时间试图再找到什么新线索的褚凌月,很快就找到了贺知卿的一部手札。
才拿起来,一封信就从里头掉了出来。
不等她看个仔细,咔哒一声从头顶传来,抬头一看,竟有人开了万年松那儿的机关!
眼看对方要下来,褚凌月仓皇将信塞回手札放回原位,展腿就要往桌下躲。
这是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谁知还没弯下腰,一只冰凉的手从背后环过来,下一刻就圈着她的腰往机关入口去。
赶在那人要下到平台之前,她被带到了平台正上方。
回头看,是个从没见过的男人。
他一手扣着滑轨一手揽着她,看起来却十分轻松。
浓烈的酒味随着平台一路直下,褚凌月追随气味看去,来的人竟然是个穿的破破烂烂,走路一瘸一拐,腰上还挂着超大酒葫芦的糟老头。
只见他鬼鬼祟祟地到了一筐材料前,飞快地在里面翻找,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麻袋,进货似的拿了一通,又娴熟的找到另一个机关,拖着袋子踉踉跄跄地走了。
褚凌月一时竟说不上来这老头究竟是贼还是贺知卿的人。
“看够了?”抱着她的男人笑问,不给她回答的时间便带她从密室入口出去。
亲眼看着他还原了入口机关,褚凌月疑心乍起,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里早已捏上保命的巫毒。
“多谢……请恕小女子冒昧,公子究竟是谁?”
男人步步逼近,嘴角意味不明的笑越发让她觉得不安。
就在对方逼入自己三步之内那一刻,褚凌月果断洒出巫毒,怎料对方大袖一挥迅速抵挡掉,反手便将她横抱在怀:
“看来贺知卿在王妃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位置,否则你不会耗费所有精力在他身上。”
大步流星地来到阳台,男人没有半分停留之意,登上栏杆一跃而下,眸下娇人的慌色使他笑意更浓——
“在下林策。”
风穿过青丝直击在心口,褚凌月怔怔地望着他,方才那句话,险些被风吹散了。
御龙司众人见主子抱着个陌生女人回来,个个脸色都很僵硬。
他们以为主子有新欢了。
刚一进门,褚凌月收了易容蛊便一步上前从楚半时脸上扯下一块软皮面具。
掂量着手里的东西,她后槽牙轻磨。
怪不得一点异样都没觉到,用惯了易容蛊,居然忘了世上还有这种易容专用的玩意。
发觉眼前人始终笑看自己,褚凌月迅速抽走视线,底气略有不足:“你调查贺知卿做什么?”
楚半时却将手放在她腰间,抓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挑起她下巴反问:“景王妃怎么不问我是如何认出你的?莫非是怕我再抓出你其他的什么小尾巴?”
眉间逃窜过一瞬紧张,一秒镇定,褚凌月有些不屑:“我有什么小尾巴能瞒得过主爷?”
说着她从桌上抽来自己一进门就注意到的信函,“给我的?”
点头,楚半时捏了她一把,往椅背靠去,“你应该很感兴趣。”
没有一刻迟疑,褚凌月拆开信函,逐字逐句,片刻后只觉心脏上燃起了熊熊烈焰。
信上说,云中门是嗤黎人创建的地方,里面收纳了所有医术、蛊术、巫术涉及到的所有专精知识,除此之外,更储存着诸多有价无市的奇珍异宝!
但嗤黎人由巫族组成,巫族又信奉圣女,所以开启云中门的密钥会交给每一任圣女保管。
但自从五十年前嗤黎人隐世,云中门就再没开过。
据楚半时的人调查,嗤黎人也在找云中门密钥。
“她果然是嗤黎人……”褚凌月蹙眉低吟。
根据之前杀手找上门的情况来看,这钰吟不仅是嗤黎人,还是巫族圣女!否则他们不会认为密钥在自己手里!
挑着她的发尾拨弄许久的楚半时笑意从未减退,“看来我真娶了个神仙人物回来。”
他的这句话,当场让褚凌月从云中门一事里剥离。
娶了个神仙人物?这话不是出自楚邑之口么?
反应过来后,她拔下发簪便在楚半时锁骨上轻刺一把:“趁早撤了你布在王府里监视我的那群侍卫,你一天不撤,我就一天不取同命蛊。”
“百里封陵不是饭桶。”
“他可以是。”
睫毛微动,楚半时毫无征兆地吻在她唇角,“你好像很了解他?”
别过头躲了他的吻,褚凌月正要再看看信上内容,他又追了过来再次盖在唇角,“百里氏,很危险。”
注视着他不再那样冷漠的眼睛,她心底一痒。
沉浸下去之前,一个人名突然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帮我查司空游。”她说。
这个名字,是她在贺知卿手札里掉出来的那封信上看到的。
突兀的请求,让楚半时眯了眯眼:“御龙司可不是专项查人的地方,想让我帮你做事,是需要……”
他话没说完,眼前人一抹深吻送来,两手一动,他的衣裳就被褪到腰上,“贺知卿在转让醉香楼前后消失过一年的时间,我要知道他在这期间做了什么,以及密室那来去自如的老头究竟是谁。”
她的唇又冰又软,触上来的那一瞬,楚半时顿觉心跳变沉血脉膨胀。
微微离开一寸,他眼里的欲色灼烈又汹涌。
压下千万条想表达却不知所谓的话,他回以疯狂,握紧她的腰,起身往榻上去。
“都依你。”
雷声隐隐,骤雨来又去,檐下再添新泥。
一日后,褚凌月从楚半时那里得到了密室老头的消息。
此人名叫江山,住在城北锯木厂后面没人要的破宅子里,爱酒如命,一穷二白,是个跛子。
为搞清楚他和贺知卿之间有无直接联系,这天傍晚,褚凌月拎着两坛猴儿酿敲响了他的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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