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得了奶奶吩咐的贾掌柜,自然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得到这个喜讯的刘招娣差点高兴地哭死过去,趁着这会儿人多,褚凌月再一次为她做出指引:
“姑娘处事不惊,又有一颗仁心,医术还这样高明,能和你共事,是金月的荣幸。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刘招娣楞了一下,看着眼前人温和的笑容,她热泪盈眶,更咽着就答:“我也是,我叫……刘祈年。”
“好名字。”
“我也觉得。”
与对方相视一笑,褚凌月看向门口拥挤的人群,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今天这个开业算是赚大了。
教训了恶霸又救人性命,只需要民众将这两件事传扬出去,妙春堂的名气自然就涨上来了。
后面只需要抗住张天启的报复,基本上就可以坐等妙春堂在京城打响名号。
到那时候,身为医馆活招牌的刘祈年,自然前途无量,未来一片光明。
另一边的张家,从昏迷中略微清醒了些的张天启,在得知不管怎么上药,脸上的脓汁都止不住后,气得在床上死命翻腾,下人送什么砸什么,不多久就闹得张老爷来了。
“爹!你一定要给儿子做主!我的脸毁了,我这辈子没法活了!你快去把那个女人抓回来碎尸万段解我心头之恨啊!”
放声大嚷完了,张天启又赶忙问:“您到底有没有帮我传太医来?姑姑不是专门派了一个太医管我么?怎么到现在都没来?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闭嘴!没用的东西!你还有脸叫?”张老爷一声怒斥吓得张天启瞬间闭嘴。
脸上两团怒火流窜片刻,他差点捏碎手里的核桃:“你们这么多男人,连个毛头丫头都打不过?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丢人现眼!那丫头是什么人查清楚了没有?”
“回老爷,刚打听到,那女的叫金月,刚被聘进妙春堂做事。”
“好个妙春堂!竟敢招伤了我的贱人?我非烧了它不可!”
张天启正要再闹腾,见老爹投给自己一抹冷色又一次闭了嘴。
“所有的药业都在我们张家手里,药材资源也早就被我们垄断,何必喊打喊杀的针对她们留人话柄?猪脑子。”
骂着,张老爷甩袖离开,“来人,传我吩咐,断了妙春堂所有货源,我倒要看看她们能得意几日。”
……
两天后,御龙司,无垢池。
楚半时静坐在池子里,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嘴唇更是微微发黑。
随着池水不断从他身边流过,冰制的池底涌上来的森寒之气逐渐在他发间挂上一层霜,露出水面与其接连的那部分肌肤都结了薄薄的冰。
药师阿政裹着棉袄蹲在池边调配药物,冻得时不时要站起来走两步,水里的那位却动也不动。
柳珩题进来前就搓热了手,但还是没到池边就感到手指被冻僵。
“……主爷,王妃这几日出门频繁,每次都是一出门就不见了踪影,属下亲自去她的铺子那边蹲过,也是毫无踪迹可循。”
睁开眼,楚半时狞视向他,低气压仿佛让这里又冷几分,“小小一座洛城,还能丢个活生生的人?”
跪地,柳珩题咽唾沫:“主爷息怒,属下会加大力度继续查!”
“沽鹤集阁主姬北野回来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还有一事相报。”说完,柳珩题更加紧张了。
沉默片刻,他硬着头皮说道:
“您颁布的条令,现在有些压不住百姓的舆论了。据属下了解,事情已经传出洛城往三大州的方向去了……皇室里的反对声音很大,都在请求太后下旨……不过好的一点是,太后宣称近几日身体不适,不想管事,全部都推了。”
眉心一点愁绪漂浮过去,楚半时再次闭上眼:“我自有办法。”
定远侯府,叶绒体内的蛊毒又发作了。
徐娘子这会子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抹着眼泪哭诉不断:“那褚凌月果真是个恶鬼一般的毒妇!居然下手这么狠!她究竟要猖狂到什么时候!”
蛊毒作祟,使得叶绒现在只觉得体内藏着一只火炉,正将她的五脏六腑架在上面烤,脑子里又好像有上万把刀分别又快速地捅下来!
痛苦不堪的她,现在通身上下只有一个想法。
死。
“救我……义母,救救我……我不想死……”叶绒崩溃间疯狂挠脸,嫩滑的脸蛋上很快就出现了数十道清晰又鲜红的血痕!
眼见她发疯控制不住,徐娘子赶紧撒开她将其交给嬷嬷们:“把她捆起来,别让她再乱抓了!”
说完她又轻声对着叶绒劝告起来:“好孩子,你再忍忍,为娘明天就去给你请大夫!”
“救命啊!我好痛!!”
放下叶绒的痛呼,徐娘子转身便吩咐起贴身侍女:“快去准备一下,请二小姐回家。”
这话落在叶绒耳朵里,强烈的情绪变化激的她体内的蛊毒蔓延更快,不过片刻她便青筋粗暴,接着,她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那日褚凌月所说的话在她耳边不断回荡。
换回身份从医馆回来的褚凌月,今天疲惫极了。
因为这几日没有回充到灵力,又因为各种事情奔波劳累,她现在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正想进秘境里去调养一下状态,秋日便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进来了。
漫不经心的给茶壶里添了热水,摆点心摆了三次都没摆好,她便愣在原地跌进沉思里了。
就坐在床边的褚凌月,自始至终都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出声。
足足过去五分钟,秋日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过。
已经累到快要睡着的褚凌月见状只得打破这份沉寂。
“秋日,帮我倒杯茶吧。”
突然开口,秋日被吓了一哆嗦,不出她半点预料。
“奶、奶奶什么时候……您饿不饿?”秋日尴尬笑问着送来热茶,顿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没端点心,赶紧又回去拿了一遍。
揉了揉太阳穴,褚凌月勉强吃下半块点心,期间视线一直落在对方手上。
原本那里有着的许多“针孔”,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秋日这样惆怅,不必想也知道她去长烟斋卖血失败了。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她放下剩下的半块点心,轻轻地问:“你怎么了?这段时间看起来不大好的模样。”
装傻摇头,秋日嘿嘿一笑:“没有呀,奶奶怎么突然这样问?”
又沉默了一会儿,褚凌月从魂间摸出一样东西,摆在她手上,有气无力地再开口:
“这是我从陆沉鱼那里带回来的。”
秋日没料到她会直接提到陆沉鱼,以至于压根没来得及伪装,便将所有都暴露在自己惊愕的表情中了。
“缺钱?”褚凌月问。
支吾着,秋日点头坦白: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奶奶……婢子近来很缺钱,听说沽鹤集长烟斋可以用血换很多钱,于是就去了……前几回都成功了,结果今天去之后发现长烟斋暂停营业,掌柜的说什么时候恢复营业看自己心情。”
听此一言褚凌月眉头一紧,“进入黑市需要特令牌,做买家,要评断你的财富,做卖家,要评断你的能力。是谁带你进去的?”
秋日瞬时吸了一口凉气,但在这之后,她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褚凌月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秋日再次说话时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睡着了。
“奶奶……御龙司主爷,请您去望春楼叙话。”
褚凌月没吭声。
她现在正是需要回充灵力的时候,但比起疲累,她更不想碰楚半时。
不过望春楼是有必要去的。
秘辛阁记载里说钰吟是在望春楼“死”的,只要到那地方看一看,多少会有思路想到她是如何金蝉脱壳的。
想到这儿,褚凌月提起一口气换了身衣裳。
秋日原本要送她出门的,但她停在廊下,望着天边的夕阳久久没有动静。
一阵微风吹过,褚凌月侧头看向身后仍抱着慌张的人:
“我知道你遇到了很棘手的事,但你也需要知道一点,最能给你提供帮助且不会害你的人,只可能是我。要不要将我看破你计划的事告诉你背后之人,你自己斟酌。我会等你主动来求救,但时间有限。”
望着主子的身影,秋日一滴泪从眼眶涌出,咬了咬唇,无话。
褚凌月抵达望春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楼内楼外灯火通明。
进门便见一条室内溪流绕了此楼一圈,最中间还种有一棵很大的树,其枝繁叶茂,树枝上还挂着不少红带子。
想到记载上说这里原本有一棵比望春楼还高、四季不会凋零的桃树,但在十年前被烧成灰烬,梦幻的场面便令人伤感不少。
望春楼总共有五层,重建时老板亲自监工,除了没有那棵四季春之外,一切都还原如初。
记载上没有说事发在哪层楼哪个房间,为了能够得出钰吟如何在放火后逃生,褚凌月只能在脑中进行多种可能的演算。
但所有思绪都在进入楚半时所在的那间房后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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