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正文卷第一千零三十八章朕之过等到伯夫人的方子写完,轮到舒舒诊脉。
除了依旧是气血两亏之外,没有其他新毛病。
舒舒这里有专门的太医开方,这太医就没有下新方。
接下来,就轮到了九阿哥了。
因要行针,伯夫人就回后头去了。
虽说她知天命之年,年岁上不用避了,可到底不是至亲骨肉。
舒舒想了想,叫核桃冲了碗杏仁茶给九阿哥。
九阿哥边喝边道:“一会儿不是要吃饭了么?”
舒舒笑道:“先垫垫……”
等到九阿哥吃了茶,躺下来行针。
能在畅春园轮值的太医,这医术都是数得上的。
舒舒不怀疑太医的针法。
九阿哥有些闹心,拉着舒舒的手腕,滴咕道:“爷不怕疼,就是想着针尖有些恶心,想吐……”
舒舒晓得,这搁在后世,叫“晕针”。
就是害怕狠了的缘故。
不看、不想会好些。
她就转了转身子,将九阿哥的视线挡住,而后捏了捏他的手,道:“爷怎么还‘夜不寐’了?别担心三贝勒,皇上最是慈爱,估摸就是吓唬吓唬,不会怎么样的。”
九阿哥晓得,这是提醒他有旁人在。
他就道:“主要是担心汗阿玛气着,之前罚儿子,禁足抄书就是重的了,这回直接送宗人府,听着怪吓人的。”
舒舒道:“爷别担心这个了,上头那么多哥哥在呢,不会白看着的。”
九阿哥道:“嗯,反正爷求了情了,剩下就看汗阿玛怎么说……”
因分心,不想着针灸之事,他身上松弛下来,入针也顺利许多。
九阿哥“咦”了一声。
舒舒道:“爷怎么了?是不是疼了,回头看看能不能换艾灸吧,那个应该不疼……”
九阿哥道:“艾灸?那个不动针?”
舒舒道:“不动,跟拔罐跟刮痧似的……”
九阿哥就问那太医,道:“肖太医,爷这针灸能换艾灸么?”
太医又迟疑了,道:“九爷,艾灸非臣之所长,为九爷行针是皇上口谕,若要换法子诊治,还需换太医,脉桉也要重新递御前……”
九阿哥觉得太费事了,道:“行吧,那就先不换了,可是你心里有成算些,行个两、三次针就行了,长了的话,爷宁愿换人。”
太医忙道:“九爷放心,三次即可……”
九阿哥没了动静,眼皮子就沉了。
等到太医额头汗津津地起了针,九阿哥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舒舒与太医到了堂屋说话。
太医嘱咐道:“入更前推醒为好,泡泡脚,二更以后再睡,要不然睡不实,三更醒了,明日还劳乏……”
舒舒记下,太医开了方子。
舒舒示意核桃递了双倍的茶钱跟两包茶点,叫何玉柱送了出去。
这都到了饭时了。
太医从五所出来,想起了同僚对九阿哥、九福晋的说辞。
九福晋博学强记,通医书。
九阿哥宠妃幼子,颇娇气。
还真是如此。
还有就是九福晋如外头说的那样大方,九阿哥则是比较体恤人,不刁难人……
*
畅春园,西北延楼。
惠妃得了消息,晓得圣驾将至,叫人给传话的太监放了赏,心里纳罕。
怎么想到来这边了?
也没有翻牌子的消息,应该是临时起意。
可是真要找人说话,不是该是年轻宠嫔,或是宜妃?
是为了大福晋人选……
她在园子里,行事素来谨慎,不是那种乱打听的性子,因为不晓得三阿哥被拘押之事,才想到大阿哥选继室这件事上。
等到外头响鞭声传来,惠妃就带了太监、宫人在楼下迎驾。
康熙坐着肩辇,由远及近。
到了跟前,他下了辇,望向惠妃。
看着惠妃正行蹲礼,穿着竹青色半新不旧的常服,头上带着素钿子,只贴了一块碧玉福字团花。
康熙亲自扶了惠妃起来,道:“这也太素净了……”
说到这里,他仔细看了惠妃的衣裳两眼,道:“这衣裳,朕怎么记得前几年你就穿过……”
惠妃笑道:“不是一件了,料子也不同,臣妾打年轻时就落下的毛病,喜欢什么色的衣裳,正经要穿几年呢。”
提及这个,康熙也有些印象,点头道:“朕想起了,你年轻时就爱绿衣裳,柳绿、豆绿、松柏绿……”
惠妃笑着点头。
就是这爱不是打小爱的,是入宫以后才爱的。
当时她刚入宫,是最末位的格格,上面是小福晋、大格格、福晋跟皇后。
十几岁的女子,人人都爱红爱艳。
轮到惠妃的时候,就只剩下绿色、青色、蓝色的料子。
一来二去的,她就习惯穿绿色的。
将圣驾迎进了房里,惠妃奉了红枣茶
康熙看了里头的沉浮的红枣,道:“这个也是你打年轻时喜欢喝的。”
惠妃在旁边坐了,道:“习惯了,就不爱改了。”
女子行经,没有不亏气血的。
因为品级低的缘故,娘家也寻常,平日里就用红枣茶来补血气。
康熙也想起了当年,那时大家才十几岁年纪。
惠妃虽不像荣妃那样在宫里待年,可也是资历最深的那一拨嫔妃。
当时孝昭皇后跟孝懿皇后还没有入宫,宜妃与德妃还没有选秀,宫里有元后、荣妃、惠妃、还有端嫔等人……
自己已经亲政,可是下五旗王公势大,三藩还没有开始打,已经有了叛逆的苗头。
宫里宫外,都在盼着皇子阿哥落地。
开始的时候,很是顺利,皇子、皇女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而后就是一个个殇了。
外头不少拿此事攻讦朝廷跟他这个皇帝。
康熙看着惠妃,道:“如果承庆还在,今年三十一了……”
这说的是惠妃的长子,大阿哥的胞兄,夭了的承庆阿哥,康熙九年生人。
惠妃听了,端着杯子的手定住,望向康熙,道:“臣妾心里最感激之事,就是皇上将保清养在宫外,要不然的话,臣妾简直不敢想……”
康熙叹气道:“是朕疏忽,没有叫人照顾好承庆。”
惠妃摇头道:“怎么能怪得了皇上?当时宫里人手庞杂,又是天花、又是时疫的,一年一年的不消停……”
说到这里,她看着康熙,带了崇拜,道:“臣妾不懂大道理,可皇上推行‘种痘’,使得京里再无天花之忧,就是当世圣人了。”
康熙摇头道:“痘苗贵,百姓人家种不起痘;就算种了,一百人中,总要折损三、四人,富贵人家惜命,就存了侥幸,想着痘年的时候再种,所以只京城脚下,种痘者也不到半数,更不要说京城之外。”
惠妃不好说什么了,只道:“只看宫里,后来的皇子皇女都立下了,就晓得皇上的功德,堪比菩萨,外头信了皇上的,自然也会得皇上的庇佑,固执不信的,也就随他们去吧。”
康熙沉默。
早年的皇子皇女,有殇于天花的,却没有殇于痘年的。
康熙看着惠妃,情绪有些低沉,道:“荣妃殇了四子……”
惠妃看着康熙,这没头没脑的,怎么接话?
这怜惜荣妃的话,不是当对着荣妃说?
四妃连带着没了的孝懿皇后、温僖贵妃,都折过孩子。
就是罢黜了的端嫔董氏,早年也殇过格格。
不过,众人之中,确实是荣妃更惨些。
惠妃叹了口气,道:“当时看着都叫人心惊胆颤,除了长华阿哥体弱,落地当日殇,其他三位阿哥都三、四岁了,满地跑,会叫额娘了,真是摘了人心肝似的……换了旁人,接连产育不是好事,到了荣妃姐姐这里,却是救命了,要不是二公主跟三阿哥两个牵着,荣妃姐姐当年怕是都熬不过去……”
说到这里,她不由动容。
四妃之中,她产育最少,早年也有人背后滴咕。
惠妃却是庆幸不已。
十月怀胎,一朝丧子,跟凌迟也差不多了,谁经历谁晓得,一回就够够的。
康熙听了,陷入回忆。
荣妃所出长子夭折时四岁,是真正的皇长子,死因是什么?
端午节之前被毒虫蛰了,高热而亡。
荣妃所出次子夭时也是四岁,开春染了时疫,惊厥夭折。
荣妃所出四子,三岁时出水痘高热殇亡。
康熙叹气道:“朕不是个好阿玛……”
惠妃忙道:“这怎么能怨到皇上身上?又不是皇家如此,那些年外头王府,寻常百姓人家,也一茬一茬的殇孩子,节气也有些不对,冷得怕人,不单小孩熬不过去,上了年岁的也走的多,臣妾的玛法跟阿嬷都是那时候走的,这些年渐渐好了,臣妾记得清楚,当时冬天下雪,直接就堵门,积雪能到大腿根,现在没有那么多了……”
康熙因为这两年清查内务府的缘故,再回忆当年皇子皇女立不住之事,就有些想得多了,生出各种揣测来。
怀疑前朝余孽,怀疑多尔衮、多铎兄弟的旧属人……怀疑赫舍里家跟佟家……
到了今年,他的疑心也落到四妃身上,想要探查一二。
听到惠妃提及天气,康熙不由沉思。
还真是如惠妃所说,当年的气候跟现在不太一样。
特别冷,雪势特别大,年年冬天顺天府都要出动衙役挨着街道去提醒百姓扫雪,要不然一场大雪下来,就能坍塌上百间民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