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外人眼里,便是张少英夫妇一枪刺死,如此惊天动地的功夫着实惊骇无比,只有间谍投掷身畔的人瞧见了间谍的动作,却被间谍几枚暗器射下马去。如此一来疾奔之中虽有奸细, 但冲锋之际警示之声已被马蹄所掩盖。双方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张少英与柳燕弃马以轻功后遁,刹那间战争的血腥情绪蔓延,争权夺利的吐蕃人只希望自己的首领安然无事,否则属下内讧,受苦受难还是他们, 千户的死意味着他们这一系会再度内讧, 家已破何惧其他?于是乎在最前排的吆喝声下,千户部族嘶声而上, 全力追逐那金灿灿的两坨光芒。但无论他们如何抽打马背,前面的两坨金光永远在他们百丈之外。很快,警觉的吐蕃人接到了玄天派来攻的消息。但专权的吐蕃制度下,在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探子的讯息传到千户便无法更上一层,因为首领已经死了。即使千户想撤,此时玄天派的骑兵已经出现在千户部族眼前。清一色的玄天派竹甲,明晃晃的长枪犹如天降神兵,竟是那般威严。玄天派地处边疆,虽兵少却个个武艺高强,吐蕃人早有领教,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玄天派的宋汉营与定边营以左右两翼面对千户的千二百众,其简单包抄,千户部族自然兵分两路互冲。这时候的吐蕃人已然军心不稳,玄天派所展现出的兵甲服饰,兵器战备甚有宋朝人的痕迹,吐蕃人缺兵少器,建制杂乱, 这是交战双方最直接的感受。是以群战之下,玄天派没有选择正面抗击,而是零星分散,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断分化吐蕃人,一切便似传染一样,玄天派完全掌握了战场局势,吐蕃人虽好战,但建制不全之下只能不断分化,进而各个被歼灭,小半个时辰之际吐蕃人便全线崩溃,他们同样选择四散而逃,有且不足五十骑逃了出去。仅这半个时辰,玄天派一击而中便得马匹千八百匹,仅伤亡四人,这是一场不亚于边疆的大战。这一刻玄天派上下无不军心激昂,这样的歼灭战足以向朝廷请功了,可惜他们如今并非朝廷建制无法载入史册。随即在谢陵谷与常峰的军令下,玄天派稍事休整阵型再度向兴隆山靠拢。此时的拓跋干支已知晓前线状况, 他立即率军南撤,打算绕过兴隆山西向,但当他看到广锐军的军旗时,拓跋干支便后悔了,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围歼。相较之下,此刻他拓跋部马匹充足,完全可以凭马阵冲出重围,但拓跋干支已远离族群,再西下又如何?拓跋干支立即调转马头向广锐军冲去,他的意图很明显,冲出包围圈向部族靠拢,这一刻拓跋干支很后悔自己的决定,原本他也是有一战之力的。所惧不过是广锐军的旗号,一旦被广锐军缠上,保不准镇戎军的广锐,番落便在支援的路上,毕竟想要一口吃下上龙族,玄天派以及广锐军或者是厢军还完全不够。
拓跋干支意图明显,但一经接触,虽然与步军相较广锐骑军的步人甲并不算严丝合缝,重量且轻,但上龙族的长矛朴刀却难撼分毫,仅弓箭有些收获。如此一战之下,上龙族三千余众在玄天派与广锐禁军的一击之下全线溃散,伤亡惨重。乱战中两团金光疾驰而过,跃上天际扎入拓跋干支所在之处,伴随着拓跋干支尸首分离,上龙族惊声四起,能够跟在拓跋干支身畔的皆亡命之徒,偏偏这时清边厢军三指挥加入了战场,百丈之外土丘上宋朝渭州都钤辖的大纛高高挂起,那是曹玮的旗号。但听得军鼓阵阵,清边军齐声喝道:“缴械免罪,内眷定安。”军威之下,那些中下层吐蕃人便想投降,但那些千户手下的精干岂能愿意,即使投降他们这些精干皆要判刑受死。然而反抗之下,清边军的弓弩齐发,射倒一大片,精干便再也无法阻止奴隶们投降,瞬间那些精干遭到了奴隶们的围攻,皆惨死当场。这刹那间变化,即使是那些出手的奴隶们亦感夸张,不过三个时辰而已,上龙族一步步瓦解,最终湮灭,宋朝人从不轻易打歼灭战,如此一来那些留下来数千部族便归了宋朝人。张少英夫妇亦是第一次看到朝廷禁军出战,其军容赫赫,有条不紊,弓弩与长枪的配合下近战朴刀,一切是那般威严有序,杀气腾腾。
相较之下,玄天派除了一些擦伤,并无伤亡,只战死了四人,这是一场可载入史册的胜仗,而对于那些四散逃离的部族朝廷也不会刻意去追。张少英夫妇缓步上前,曹玮单骑而来,身为贵族,眼界之下他很清楚政治局势。这二人一身金甲足见奢华,事实上他们的背后便是纵横派,只可惜于常人来说,皆不可触摸之地。曹玮对于武属的存在并不反感,这些人存在从来不会因为政权的变化而消失,相较之下他更清楚那些摆明車马逆反的反贼隐患更大。虽然曹玮有便宜之权,但他出手的同时他的奏章也在快速的送往东京大内。三人相视之际曹玮并未多言,他是朝廷的武将,对面是台面下的游侠人物,他们从不需要交集。这场利益的划分很清楚,玄天派拿人,渭州收缴那些部族钱财,同时上龙族几个精干被送往东京定罪,彰显国威。当那些游离部族知晓了去处之后,这些人并不介意。玄天派算得上西北第一堡垒,跟在玄天派的屋檐下安居乐业是必然的,他们本来也打算在兴隆山附近暂时安身。玄天派农牧相合,能够让他们的生活上升一大截。瞧着眼前的四千余众以及,三万头牛羊马匹,玄天派上下只感如在梦中,仅这一战玄天派的势力便足够上升数倍。玄天派的建制从来是多多益善,这是吐蕃人,哪怕是羌族人都无法比拟的。
这一仗打得轻松且大胜,当回来人马浩浩荡荡出现在辕门前,城墙上玄天派弟子已在等候。而一切早已在白羽彤的安顿下登录造册,确定每家每户的牛羊马匹数量。如此一来玄天派马场便容纳不下了,是以均安顿在辕门左右两边的密林中,在兰州黄土上,玄天派数代掌门不断植树并辅以泥砖建造房屋,那是吐蕃人从没见过的屋宇,那一排排的屋宇整齐划一,有条不紊的排列开来,每家都建有牧场,不需多久他们都能住上这样的屋宇。早就听闻宋朝人的生活纸醉金迷,这里虽然比不上宋朝都城,却已是西北的都城,面对着玄天派的登录造册吐蕃人并未反抗,反而会觉得很新奇。如此一来他们的帐篷便成了无用之物,只能当做被褥了。
张少英夫妇卸下金甲,这一日之间穿在身上着实疲乏,自顾沐浴去了。为了迎接这些吐蕃人的到来,玄天派拿出了大量的酒食大宴三日,四条腿的桌子,即使是站着吃,在篝火的印耀的也是那般震撼,数千张桌子依自排列,场面宏大无比。这一刻的吐蕃人只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跟着拓跋干支死扛皆是死路一条,在这乱世里太平更重要。次日,玄天派大宴的同时便有玄天派弟子来向吐蕃人宣讲人事用度,那些幼女孩童可进书院学习书籍女红,除了妇女老幼,青年壮者皆要入册,平时务农放牧,战时用兵,不同意者三天大宴之后便可自行离开。吐蕃部族终于见识了玄天派的神韵,大部分人自是不愿离开,同时在玄天派弟子的游说下,这种建制的渗透让他们竟新奇又忐忑。所有的百户,千户都将被编入列成为将官,所有的青壮皆要打乱建制以登录名册重新编排,三日之间玄天派便多出了整整三个营的满编。由于兵器被收缴,玄天派也并无更多的兵器,库藏的那些弓弩也只够一个营的装备,且还少些许许。
一切都在白羽彤的调度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玄天派此战必将威震西北,暂时该没有人敢前来寻衅。为此玄天派的辕门外营已开始了紧张而有条不紊的筑新城墙,一扩数百丈,恰好将山前大河并入其中。即使是柳燕亦是暗暗赞叹,如此缜密的手段那些吐蕃人只关心如何生存下去,却不知晓一支无形的黑手在操控这一切,他们远远不是汉人文明的对手。虽然这其中有纵横派的笼统,但没有人能从中寻到多少讯息,即使知晓也没有证据。到得第五日,因不满玄天派拆散各牧户之间的编排,数十众便要撤离,在玄天派的警告下这些人依旧不从执意要走,玄天派最终放走了他们,结果这些人很快便遭到兰州知州兼都钤辖哈克詹的围攻,并指出这些人月前袭扰熙州乱杀无辜,万恶难赎。此事并不大,但堵住了悠悠人心,事实上他们也没空去想这些,他们都在忙着在玄天派的指引下筑造属于自己的屋宇,兰州平原上牧马牛羊容易,能够定居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哈克詹持有宋朝的诏书,他的存在看似正统,实际上一旦出事朝廷不会承认他的正统性。备受排挤的上龙族众人由于声名不好,能够安定下来亦是民心所向。玄天派也在保持着自身的价值,农牧合一的建制,每一户屋宇皆是玄天派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