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大军一动,黄三即收到了讯息。作为丐帮之主,对于周边的官军他也早已做了防备。如今丐帮整顿以毕,自正帮主黄三之下设副帮主冷别离,传功,执法,金钵,受教四大长老总领丐帮内务,另以两浙十四州,江阴,顺安二军各建分舵,掌领丐帮分舵事物。些日子以来,朝武大战湮灭了这个刚刚创立的丐帮锋芒。黄三召集长老,丐头商议。官府大军催动,众丐头均知当以丐帮首当其冲,有言退,亦有人担忧这一退,官军压上,丐帮即遭灭顶之灾。 黄三静静的听着丐头们的忧虑,气定神闲,似不为所动。一旁的副帮主冷别离,示意大家静下来。这个原本是江阴军的小丐头,但在丐帮擂台上却胜过十四州,两军丐头,技压群雄,荣登丐帮副帮主之位。这个不起眼,堪堪四十的江阴军丐头 ,自此名震丐帮。正是这个不起眼的中年大汉,行事之风与黄三不相上下,高傲睿智,一身枭雄之气跃然压上。正是因为如此,丐帮之内还传出了冷别离已有与黄三一较长短之意。
冷别离向诸人说道:“担忧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猜测更是浪费光阴,帮主面不改色,诸位难道不想一听高见?”冷别离一言,众丐头有不满,亦有满意,满意的是丐帮需要这样的豪杰,不满的则是那股盛气凌人的架子。丐帮四大长老为丐帮内务支柱,并不掌权,职责所在,是以不好言论。接替黄三升任明州丐头的松赞说道:“时势紧急,帮主便说说吧,咱们的身家性命可全靠帮主了。”对于这个备受黄三重视的新舵主,诸多人虽知黄三有袒护之意,但帮主培植自己势力再正常不过了。
黄三信然说道:“大军催动就一定是咱们?威吓?攻击?投降?诸位真的觉得康玉有这样的胆子?或者,朝廷有这份雄心?”黄三连串发问,诸人细及思虑,尚有一丝清明。接替冷别离的江阴军新任舵主充不闻疑道:“以副帮主见解,猜疑是多余,唯有清楚官军动向,才能保我丐帮安宁。”黄三悠悠说道:“充舵主言语中似有质问之意。”充不闻一怔,忙离坐拜倒。黄三这才一笑,说道:“丐帮初立,今日之势来之不易,还盼诸位齐心协力,否则一旦有违背丐帮帮规,我将一视同仁。”在座诸众听在耳中均浑身一震,皆起身半跪在地,齐呼愿为丐帮效力。黄三示意大家起身,说道:“当前形势不论如何变幻,丐帮原地不动才是力量的凝聚,现在撤退无疑是将丐帮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不必去猜测,不必去烦恼,大势未成的丐帮,哼,有人比我们更急。不过以副帮主之尊,苍黎堂也该展露丐帮神威了。”冷别离微笑道:“属下明了。”说罢,拿起阴阳刃,就此去了。
瞧着冷别离离去的背影,诸人有喜有忧。充不闻说道:“副帮主气势太盛,大伙之担忧尚有待见,属下明人明事,当此说了。”充不闻年逾六十,是江阴军成名多年的人物,性情逍遥,颇有逍遥城的影子,不争与名利,此次应任江阴军舵主,亦是冷别离和黄三倾力认可的。与松赞相较,充不闻却并未与冷别离亲近,为人正直,整个丐帮中就以他年纪最大,资历最老了。黄三眼色凝重,说道:“诸位之担忧,我又何尝不知。但一个高傲的人必有其高傲之处,他并未作出对丐帮不利之事。剥夺冷副帮主的高傲,他就不再是冷别离了。如今丐帮大业初成,需要的是凝聚力,而不是大势未成即争权夺利,更不希望为了妒忌或谣言而重伤一帮副帮主。我希望的是诸位遵守帮规,哪一个不服,哪一个不教,丐帮上下即有逾越,绝不姑息,执法长老以为如何?”执法长老连尊讳起身躬身禀道:“老朽视丐帮法度超过自己的性命,定不辜负帮主重托。”黄三点点头,向诸人说道:“明人名言是好事,但若随意妄谈人事,将影响帮内凝结,本帮更不想再听到如此言论。上尊下礼,上下尊行,礼贤下属,此为帮内的兄弟姐妹。丐帮的教义高于一切,忠肝义胆,侠义为先,诸位倘若不明白这一点,那才是我所失望的。”
一众人均起身半跪,齐呼团结互助,侠义为先,忠肝义胆,为国为民,庄严而肃穆。自丐帮大典以来,黄三整顿丐帮,虽有纵横门在后维持,但其行事未靠别人,却将丐帮整理的欣欣向荣,令人不得不刮相看。且黄三言行中始终对纵横门,逍遥城有着一丝谨慎,这让许多人都渐渐放下心头的疑惑。正是因此,如今丐帮归心,很大程度上是黄三的功劳。
而在一旁的南门大营内,南门汇集已尽,整顿起来,各司虽多有磋商,却都密集行事,意图快速成势。接到了康玉率军出动的密奏,胡道并未升帐议事,而是找来了监门何进及南门四宗。一览密奏,何进即道:“上次大军催动,乃是寇宰相力挺康知州,皇上才答应一试。这一次,我看不懂。”胡道亦是神情凝重,说道:“这一次出动兹事体大,无论如何,该有人前去一问,才能知晓大军出动的意图。“何进沉声说道:”我去。“林彬上前说道:”监门不必冒险,当前南门仍需你,此事我前行一趟,门主?“胡道凝视着林彬,内心之中却有一丝不安,叹道:”不知为何,我内心竟有一丝不安。“林彬应道:”南门实在太沉重了,门主不必担忧。“胡道摇头说道:”此去尚有十里路程,我急招安定军随行。“林彬应道:”大军催动最大的理由不是圣上,即是寇宰相辞相之前的诏令,以两浙新丐帮为重,门主且掠阵吧。“说罢,即声去了。一旁的何进叹道:”有时我敬佩你的睿智,有时也惋惜你的谨慎,多麽矛盾的纠结。“胡道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林彬领着南门南宗百十人随属,三百众下属出营前去探询康玉大军催动的意图。康玉的官军在天台山西面,有三处大营,九路大军,与南门大营相距不过十三里路程。林彬一众策马前行,身旁的幕僚,参谋官则将周围的讯息通过黑暗的传递,传到林彬手中。前行不过七里路程,即遇上了康玉派遣的先锋斥候。这些斥候散骑见到林彬的马队皆避开,迅速向康玉禀报。康玉只是冷冷一笑,诺然说道:“乱匪前来探听军情,不可让其生路,在座那一位前去将此人擒杀。”一众军都指挥使皆感愕然,这一次大军催动竟无朝廷谕令,监军亦不阻拦,有违常规。但康玉便宜行事之权早有圣旨,本有监军牵制,此刻不阻拦,康玉大军出动亦无人可挡,当下顺天军军都指挥使上前讨令。尽管康玉此次出动虽疑点甚多,但其竟是朝廷驸马,又深得朝廷器重,掌领数万禁军十数年,其忠心亦不需怀疑,何况不听军令即有杀身之祸,众将领只得领军汇集。
顺天军军都指挥使领着顺天军两千一百四十轻甲禁军越过先锋官,直向林彬扑来。当林彬瞧见官军的李字号大旗时,已知晓是何人了,两州禁军的军都指挥使他们都熟悉,只是不曾见过。林彬本欲上前询问,但顺天军黑压压一片催逼而来,已不足七十丈,竟毫无停下之意。愕然间但听诸军齐吼,响彻云霄,诸军肃立,接着即是弓弩绞动的吱吱声。嗖的一阵破天闷响,但见军队中升起一片黑云,竟然是漫天的弓箭。林彬大惊失色,此时再退已失良机,只得朗声说道:“我乃朝廷西门南宗宗主,恳请康钤辖一见。”一言竟毕,黑压压的弓箭已漫天落下,密集如雨。南宗队伍大乱,惊恐四起,官军竟然向他们放箭,这是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的。作为南门一宗之主,这些弓箭的威胁并不大,但这一波箭雨过去,即会再有一波,他身旁的随属可闪避,这些带来的属下却无可避免。尽管只是一念之间,所成也如林彬所想一样,南门随属的武学修为都不低,只有那些未曾带兵刃之人尚有紧促。
禁军的箭阵极为庞大,弓箭手指挥使所占方位前后顺序有致,一波万箭阵得好一会儿才停歇。如此近距离,弓箭手皆是弓弩齐发,箭阵数量最少达两千,前后上下最少有三路。伴随着南门属下的惊慌与挥舞的兵器,却挡不住这密集的箭阵。一波箭阵过去,南宗下属死伤达两百人。惊魂未定之际,又一波箭阵腾空而起,伴随着南宗随属,下属的哀嚎,林彬身旁只剩下黑暗的传令官和近百名随属了。这一瞬间的生死,诸多同事毙命哀嚎,林彬失去了以往的镇定,怒吼声中,疾向顺天军大斾疾窜,意图穿越重重禁军护佑,直袭军都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