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对这个圆胖子尙良终于消耗掉了最后一丁点的耐心:“放你娘的屁!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下毒了?明明是你的属下心脏病犯了,无法自救,要怪也只能怪你对属下身体素质不行!”
尙良不知道什么心脏病,他只知道正常人绝对不会喷出黑色血液。
扬州霸道惯了,这会子他不想在废话,就要直接锁拿柳湘莲。
贾珍阴恻恻的大笑,尤员外魂却都要吓飞了。
开玩笑,你去扬州把柳湘莲杀了都没事,或者在金陵暗戳戳的干掉也没事,但现在,柳湘莲的身份抖落出去,如果他今天在这里出事,别说他尤员外,就是尙良,估计也真要凉了。
无他,所有金陵人的信仰以及武勋的面子在这里!
“尚大哥,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啪---!”
尙良怒气勃发,伸手抽了尤员外一个耳光:“老东西,你是在教我做事??”
尤员外被一巴掌打蒙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得看着尙良。
眼看着尙良就要对着尤员外用出连环巴掌的绝技,吴用出声了:“尤员外这是在救你。燕云侯家乡就是金陵,又曾在金陵拒四夷之敌,人虽然已经故去,但是影响力依然不小。据说,金陵城银龙镇守厉飞,就曾受过柳安西的点拨。
如今你在金陵对柳安西的独子动手,凭你手下这几个二流高手,恐怕走不出金陵城!”
尙良脸色变了又变,侠以武犯禁,在这么个武道昌盛的年代里,朝廷为了更好的约束武人,每个规模巨大繁荣的都府都会安排一军银龙卫镇守,而金陵银龙卫镇守厉飞,是大周有数的武道高手,真要弄他,他还真没办法。
如果在招来神出鬼没的诏狱廷尉狱和刑尉狱那真是想死都死不了。
“尚大哥,兴许是这位李壮士在别处吃坏了东西也不一定,柳公子两手空空两袖清风,断不是那下毒之人。”
尤员外继续不顾脸上的巴掌印进言道。
尙良也许能跑,他是彻底跑不了,心中暗恨自己为什么要请说书先生,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尙良用眼角余光给贾珍示意,希望这老货能够想出一个更好的台阶下来,哪知一看更是气的要死。
贾珍听尤员外和吴用说了锁拿柳湘莲的利害之后,已经做到了旁的桌子上开始饮酒吃菜,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一样,尙良心中顿时比吃了屎还难受。
尙良冷哼一声,说道:“老尤说得对,肯定是这厮今早蟹黄包吃多了,才吃虚了身子活该有此劫。刀枪无眼,怨不得别人。柳公子,可要和我手下再比试比试啊?”
柳湘莲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蟹黄包扛下来所有。
“我怕你手下蟹黄包吃的多,吃黑了心,一会儿喷黑血!师父,我们走吧。”
尤员外有心化解两家恩怨,连忙起身来拦:“柳公子,尙大哥是英雄,你也是英雄之子,如今英雄惜英雄,刚好有座位不如坐下来喝一杯,事情说开了也就算了。”
柳湘莲脸色一变,这尤员外是傻的吧,一句话得罪多少人?
“尙良他是什么样子的东西,敢与我父并称英雄?!尤员外,你老糊涂了!”
柳湘莲忍者怒气,如果不是看在尤三姐的份上,一定狠狠抽尤员外几个嘴巴子,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没必要惹祸!
“哼!今儿个我尙良在这里,这正席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九张椅子,他柳公子柳坐不了!说书的就是说书的!”
“慢——————!”
一女子身穿大红彩丝留仙裙,挽着双环望月髻,巧笑嫣然,贵气逼人从尤家庄大门处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大叔。
这妞不是旁人,正是甄珂艾!
屏风纱帘之后,尤氏姐妹一边给秦可卿解释来人是谁,一边疑惑得猜测:甄家二小姐,她来做什么?
她们尤家庄显然还不够格邀请甄家这个真正的金陵王,地头蛇。
没瞧着贾珍,贾蓉来也是悄悄来,没有去甄家自找没趣么?
很快尤氏姐妹就明白了这妞的来意,牙根恨得痒痒,这柳公子还没有上手,一个又一个小狐狸精倒是倾巢而出了!
甄珂艾站在下首,抬头望着尙良,娇吒道:“谁说柳湘莲不配坐这正席!你一个私盐贩子,也敢在我金陵城撒野!”
尙良肺都要气炸了:“哪里来的野丫头,给我掌嘴!”
“是!”
尙良手下一个家丁似慢实快拉出一道道残影冲到甄珂艾面前,目光狠辣,一巴掌就往甄珂艾脸上抽去!
“可爱!”
柳湘莲惊呼道,这一巴掌抡圆如果不留手,柳湘莲很怀疑甄珂艾小命能不能保得住。
甄珂艾像是没有看到来敌一样,转头看向柳湘莲,还顺便抛了一个媚眼,像是再说:“瞧,我来为你出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纨绔小姐将要受到重击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轰隆一声,冒犯甄珂艾的家丁消失了,变成漫天的冰屑扬到了天上。
“呸……呸!”尙良一抹嘴巴,带血的冰碴子就出现在了手上,那冰尘显然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踢到铁板了!
噗通一声!
尙良跪在了地上,双手抱头,身体打摆:“饶……饶命!小的……小的不是有意冒犯,还请小姐赎罪!”
不是他怂,而是他见识过那种等级力量的人有多么变态!
如果不立刻有眼色的认怂,一会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甄珂艾冷笑道:“赎罪!?当然要赎罪,方伯,将他们都杀了吧!”
“方伯?是方砚先生么?”
尙良激动道:“方砚先生,误会误会!千万不要动手!咱们一家人,千万别伤了和气,我是水……”
“啪啪啪!”
甄珂艾急了,几乎如同瞬移一般来到尙良身旁,连续十几个巴掌令尙良失了语。
“方伯,将这家伙带回去!我和柳湘莲有话要说,过一会再回去。”
那个扑克脸男人一把拎着尙良就像提着一条死狗一样往门外拖去,尙良剩下的六个恶奴也不敢造次,灰溜溜的一哄而散。
“你骗得我好苦。”
柳湘莲一脸苦笑:“我该知道的,你说二流高手能够开碑裂石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你会武功,否则哪个女孩子家家会关心这个!我该知道的,诏狱一品廷尉狱李箫缉捕你,近在咫尺却没有发现,我就应该知道你会武功,否则也不可能在诏狱手中逃脱!”
诏狱!
大周最可怕的特务机构,如果说金龙密探负责调查,刺杀,取证需要统领的命令,只是一把利刃的话,那诏狱就是大周开国皇帝阻止的一个个白细胞,每一个细胞由两个廷尉狱和一个刑尉狱构成,负责剿灭一切不利于帝国的不安定因素。
廷尉狱主杀,刑尉狱主刑!
整个大周,除了皇家嫡系一脉,只要他们认为你错,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他们的审判追捕,杀而无罪!
甄珂艾面色一苦,本来想说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柳湘莲,我从没说过我不会武功,我没有骗过你!将来,你会懂我的。”
接着,甄珂艾转头对尤员外露出了一个大大笑脸:“尤伯伯,柳湘莲是我朋友……我能参加尤老娘的寿辰么?”
“我懂,我懂!小老儿懂!您要参加老尤的寿辰,那是她的福分,快坐快坐!”
尤员外喜滋滋得表示自己很会,笑得见牙不见眼。
今天可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有搭上尙良的线,却抱上了另一条更粗的大腿,能不兴奋?
甄珂艾说完一挥裙摆,没有在看柳湘莲一眼,仰着头,像一只高傲的天鹅,坐在了正席的主位上。
眼角在朝阳的光辉下泛着点点金光,似乎是泪痕。
不过,甄珂艾动作很快,一瞬间轻纱拂过,就一切如常了。
柳湘莲心中也不是滋味,心中暗骂自己。
靠!
自己真是有病!
好朋友这么强力,不是应该高兴吗?
自己怎么也成了如此没有眼色的人,容不下一丁点善意的谎言了?
明明可爱来了为自己出头,心中很高兴。
为什么嘴要这么贱!
这会得罪了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哄好。
这种心理其实挺容易理解,但也很伤人。
人们往往对觉得重要在乎的人要求更苛刻,期待值更高,所以她即使做了很多,只要有一点点不如意就会失望。
相反,面对关系一般的人因为期待值过低,往往对方稍微有一点点贴心的举动,那点期待值就被满足,反而觉得对方很好!
屏风之后尤二姐见甄珂艾坐到了正席都快急的跳了起来。
“人还没有追到手,又来个小狐狸精!”
尤二姐酸酸道:“也许还是一只捷足先登的小狐狸精!这甄二小姐藏得可真深,在金陵贵妇圈十几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会武功这事!”
尤三姐也很愕然,想起之前同这甄家大小姐一些不好的回忆,喃喃道:“没想到,她还是个武林高手!”
尤二姐也是心有余悸:“亏你上次和她在脂粉铺子起了冲突,她只是骂了你两句!”
“我也骂回去了,好不好!我可没吃亏!”
尤三姐梗着脖子犟道,不过也忍不住有些后怕,她是悍,但只会抓脸薅头发这些女人把戏,那甄珂艾如果真打她,她可受不了。
尤三姐小嘴一撇:“谁说不是呢!要我说还是小卿卿好,那小狐狸精真把柳公子吞下去,咱们啊,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尤二姐凝重得看着气场全开的甄珂艾,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美丽虽然不是绝顶,但那股英气和大长腿,却有一种和自己还有妹妹完全迥异的魅力。
那贾珍一看到甄珂艾就像是看见了奶奶!
“是可爱妹妹当面?!蓉儿,蓉儿!快滚过来拜见你甄堂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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