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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推波助澜

    胡子宁捧着这一首诗作,如获至宝,情态失控,嘴里喃喃自语。

    孟北流大感惊讶,眼光瞥过去,见那是一首五绝:“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很直白的诗句,意韵也简单,属于水准之作,但在这一叠诗作里头,只能算中等。

    不过诗词的东西,以情动人,应该是里面的某句诗句恰好打动了胡子宁的心坎。

    想到某些传闻,孟北流顿时释然了。

    一会之后,胡子宁平静下来,歉意道:“子宁失态,望老师见谅。”

    孟北流道:“胡公子不必客气,其实你来不同流草堂,只是游学罢了,不用行弟子礼。”

    胡子宁正色道:“那不行,我既入此间,听夫子讲课,就是学生。尊师重道,乃人之伦常。”

    顿一顿,又继续翻阅其余的诗作,逐一看完,最后拿起刚才使他动容的那一首:“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

    孟北流不同陈有鸟,当然不会说什么“不情之请就不要请”的话语:“你请说。”

    “我能否将此诗收藏?”

    胡子宁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拿走原作,另抄录一份留下。”

    孟北流想了想:“这是有鸟所作所写,本该跟他说一声。不过我跟他约好,以书换诗,所以我能自主处理。既然你要,那就拿去吧。”

    胡子宁欣喜道:“多谢老师成全。”

    于是拿来文房四宝,抄录了一遍。

    孟北流看他的字,修长秀气,一笔一划,写得极为妍丽,都说“人如其字”,果然如此。

    “那我就告辞了。”

    拿着诗作,胡子宁迫不及待离开,到外面,满脸皱纹的老仆守在马车边上:“公子一脸喜色,难道有所收获?”

    胡子宁扬手,纸张飘荡,忍住激动的心情,压低声音,以免被外人无意听到了去:“看,字里行间,有气息蕴含,我能感受得到,正是传说中的文气。”

    老仆惊喜地问:“真是那小子写出来的?”

    胡子宁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仆疑问:“只是许多文坛大家,都难以做到落笔生气,他区区一介少年,怎能写得出来?”

    胡子宁眨了眨眼睛:“我也是觉得奇怪,而且他写出来,毫不在意的样子,居然用此等珍品,交给孟夫子,只换取一点读书的时间。”

    老仆砸砸嘴唇:“那样的话,最好的解释,便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写出了文气之作。”

    胡子宁想了想:“有可能。”

    老仆道:“公子,文气对你疗伤有大用,感受吸收后,可定心、怡情、静意、明魂。”

    “嗯,只可惜这上面的气息不多,用一次就没了。”

    “那小子能写出第一次,肯定就能写第二次。我去把他抓来,关在小房子里,天天逼着他写,写不出来,不给饭吃。”

    老仆恶狠狠地说道。

    胡子宁哑然失笑:“你把他吓坏了,字都写不成。这种事,要发乎情,顺于理,自然而然才好。”

    “可我天天见着你受罪,这心里急。”

    老仆一跺脚:“要不这样,我们直接上门求诗,他不是要读书吗?咱们用马车运几车书去,以此交换。这小子,明明都晋身道士了,偏偏还来读书,考科举,真是怪胎。”

    “人各有志,有着自己的想法,没什么奇怪的。况且,修道跟读书,也是可以双管齐下。”

    “呵呵,精力有限,分心分神,反而一事无成。”

    胡子宁目光闪动:“我想,他是被遣返后才晋身道士,自觉潜力耗尽,修道之路到此为止,所以才转来读书,希望能金榜题名吧。”

    老仆说:“应该如此……不说他的前程了,公子,我们得抓紧时间来求诗。”

    胡子宁苦笑道:“我也想,只是文气之作,不会那么容易就写出来的。还是那句话,要自然,不刻意。要是咱们大张旗鼓地运几车书去换,太过于唐突,他会怎么想?而且,他也未必写得出来,正常意义的诗作,就算写得花团锦簇,也是无用。”

    老仆懊恼地道:“也是,气息之物,本就缥缈。但这不行,那不行,总不能眼巴巴干等。”

    忽地一拍手:“有了,他既然来读书,要考科举,十有八九,是奔着仕途而去。男人嘛,名与权,两者都是野心追求的东西。那我们干脆来个推波助澜,助他成名。等有了一定名气,又让人高价收购其诗作和字画之类。如此一来,登门求字求诗的人络绎不绝,那他肯定得多写。只要写多了,便有机会出现文气之作。”

    胡子宁说:“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是名望来得太快,我担心他年纪轻轻,会禁受不住,从而迷失。”

    老仆朗声道:“他可是修道之人,要是连这点定力都没,轻易便在红尘富贵中沉沦,那也太差劲了。再说了,我们此举,本质上是在帮他,天下间,不知多少士子渴望名利,趋之若鹜,求之不得?再说了,孟夫子在文坛上推荐其诗作,不就是在做同样的事?孟夫子当他为得意门生,要助他一臂之力。我们呢,另有所求,两者都是一样的做法,区别在于力度大小,反正都是在帮他。说好听的,那叫‘贵人相助’。”

    胡子宁微微一笑不说话。

    其实老仆说的,的确是这个道理。陈有鸟名利双收,并没有任何的损害。至于出名太快,获利太多所带来的副作用,简直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矫情得很。

    老仆继续说:“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小子确实有文采,有诗才。”

    胡子宁道:“好吧,那你去办,也不用太过于着急,循序渐进。”

    “嘿嘿,公子放心,我明白的。”

    胡子宁上了马车,端坐在里面,双手平摊,腿上摆放着那首诗作。

    陈有鸟的字,笔锋凌然,有一种瘦削险峻的意味,瘦而有肉,笔法外露,看着显得十分精神。只是停顿转折之处,还稍显生硬了些。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假以时日,多做练习,就能完全成熟起来。

    “此人不但诗词写得好,这字,也有成为大家的潜力……”

    胡子宁暗赞一句,收敛精神,开始去感受吸纳字里行间的气息。

    马车辚辚,行使到熙攘的街道上。

    外面热闹喧嚣,车厢内却一片沉静。

    过了好一阵,入定的胡子宁忽而睁眼,目光湛然有神,腿上的纸张,猛地簌簌作响,上面的笔墨像粉末般脱掉,落地,转眼间,只剩一张白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