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博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他们知道。
他们这一次赌对了。
刘季是真有门道把他们带出去。
景驹激动道:“我就说了,刘季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现在东西已经送到了,你们这下不能再质疑了吧?”
景驹忍不住说了几句。
他这段时间可谓是备受煎熬。
因为刘季是他找上的,很多事情也是他经手的,若是刘季没有把甲胄送来,只怕秦军上门的那一刻,就是他被其他人弄死的时候,他可是很了解身旁这些人的凶残。
自己带着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结果反倒一无所获,以其他人的脾气是断然接受不了的,到时只会发泄到他身上,而现在三大氏族自身难保,谁又会替他出头呢?
没有!
屈博微微额首。
兴奋道:
“不要愣着了。”
“那名秦卒已经说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若是等秦军破门而入时,我们还没有穿戴好,只怕他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众人纷纷点头。
而后从地上捡起一副甲胄,就地更换起来。
到这时。
他们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三两下功夫,就把甲胄套在身上,为了不引人注意,还把暴露在外面的锦服直接割掉,还在地上弄了点土,让自己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
做完这些,十人老实的站在门口,静等着秦军到来。
......
城中。
刘季跟樊哙将锅稀粥吃完,抹了抹嘴,随后直接把瓦锅给砸了,刘季道:“樊哙兄弟,你等会在屋中等着,等卢绾等人回来,叫他们立即去淮水的东津渡,然后你则带着五千亩田地的契约回沛县。”
“记住,这些契约一定要交给萧何。”
“决不能让外人知晓!”
刘季目光凌厉。
这些契约可是他们用命换来的,若是被其他人知道,落到了其他人手中,他只怕杀人的心都有了。
樊哙用力的点了点头。
保证道:
“这你就放心吧。”
“只要我樊哙还活着,这契约就绝不会出事。”
“只是要不还是让卢绾去送吧,我跟周勃几人去东津渡,我休息了大半天,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卢绾文绉绉的,遇到事情未必真能帮上忙。”
刘季看了樊哙几眼,最终也是点了点头。
说道:“那就依你。”
随即。
也是豪迈道:“这次我们几兄弟豁出去了,若是真的把楚地贵族的算计给捅破了,今后我们几兄弟定是荣华富贵,就算是出了事,有这五千亩田地在,我们也是衣食无忧。”
“这笔买卖横竖都不亏!”
樊哙也笑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继续当个屠鸡杀狗的,一家也就勉强混个半饱,要是真把三大氏族给弄死,就留下的这些田地,都够我那娘儿母生活了。”
“而且这次还是帮大秦公子做事。”
“他还会亏待我们不成?”
樊哙一副豁出去模样。
刘季大笑一声,也是仰天出门去。
而今天色渐暗。
随着蒙毅一声令下,数百秦卒跟数百寿春戍卒,齐齐涌进到了三大氏族的府邸。
原本高楼大屋的府邸,在这一刻晦暗不少。
在蒙毅抓捕的同时,城中不少人也密切关注着,郡守黄基不时派小吏去打听情况,而项梁、宋义等人同样如此。
而另一边。
项庄却一直在盯着刘季。
就在城中搜查的如火如荼时,刘季并没有凑热闹,而是悄然离了南城,这让项庄颇为不解。
但没过多久。
项庄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
在清辉月色下,有几道染血身影,正急忙的朝城外跑去,这几人身上穿的赫然是秦卒的甲胄。
而后这几人跟刘季在城头汇合了。
起初。
项庄并没感觉到不对,因为他早就知晓,刘季跟秦落衡有联系,有秦卒去找刘季,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按范师所言,秦落衡还等着刘季给他传消息。
然在下一瞬,在皎洁月光下,项庄看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他颇为眼熟。
在沉思片刻后,他陡然想起了对方是谁。
昭舟!!!
“不好。”
“事情有变。”
“刘季是想把这些人带到秦落衡面前。”
想到这。
项庄的面色大变。
他连忙吩咐项声在一旁看着,而后飞速朝项梁所在地方跑去,他要立即把这事告诉给项梁,让项梁做定夺。
城头。
屈博等人面白如纸。
但心跳却跳的十分快,眼中更是充满不敢置信之色,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等人竟真的逃出来了。
还就在秦军的眼皮子底下。
刘季一脸自得,吹嘘道:“诸兄弟,我刘季没有骗你们吧?我说能把你们带出来,就一定能把你们带出来。”
“五千亩田地真的不亏!”
景驹紧张道:“我们自是相信刘季兄弟,只是现在还很不安全,秦人还在城中大肆搜捕,而寿春的大小官吏跟其他贵族,更是选择跟秦人狼狈为奸,主动告知秦人我等氏族子弟下落。”
“因而为了以防万一,被秦人亦或者走狗发现,我建议还是先离开寿春为好。”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是极是极。”
“寿春现在很不安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离开,而且楚地的大小贵族早已甘心为秦人前驱,只怕楚地都不安全了,因而还请刘兄速速带我们离开楚地。”
“......”
然而。
任凭屈博等人如何说,刘季依旧不紧不慢。
好似全然没有危机感。
见状。
昭舟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而今秦军就在身后,他们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遇不测,刘季却还在这耽误时间,他们心中又岂能不气?
一旁。
景驹目光微凝。
他迟疑的看着刘季,想到刘季以往的贪财,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但却并不敢发作,只能咬牙笑道:“刘兄,在外等候多时,属实是费心费力。”
“只是我们毕竟是逃命,出走的又相对匆忙,身上实在没有多余钱财,我这还有一块玉石,就送给刘兄,当做赔礼了。”
说完。
景驹从怀里取出一块白玉,很是大方的塞到刘季手中。
刘季仿佛受到了侮辱。
不满道:
“景兄你这是何意?”
“我刘季是那种贪财的人吗?”
“我刚才之所以愣神,只是在思考该如何逃命,绝没有向你们索要财物的想法。”
“你这把我刘季当成什么人了啊?!”
刘季在一旁大嚷大叫着。
声音丝毫不收敛。
他这突然的叫喊,也是让屈博等人脸色微变,看着刘季将白玉紧紧抓在手中,目光还雀跃的扫视着其他人,他们面色一黑,他们又岂会看不懂其中意味?
刘季分明是想把每人敲诈一遍。
屈博等人阴沉着脸,心中早已把刘季骂了个狗血喷头,但刚才刘季那阵阵叫声,却已引得远处不少人朝这张望过来,若是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只怕会引来更多人。
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屈博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石,笑着道:“刘兄,这次能我们从安全的城中逃出,多亏了刘兄手眼通天,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敬意,还请刘兄务必收下。”
说完。
直接塞到了刘季手中。
刘季推辞道:
“这怎么好使得?”
“当初便已经说好,你们给我五千亩田地,而我则带你们出来,这是约定好的,我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岂能再受你们好处?”
“这万万不可。”
虽然嘴上说着,刘季却很是熟练的拿到了自己手中,根本就没有半点推却的样子,其他人见状,也是硬着头皮将自己身上的财物交给了刘季。
刘季笑呵呵的拒绝着。
但眼睛一直暗中在这几人身上扫过。
他固然是很‘贪财’。
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一来是坐实自己‘贪财’的身份,让屈博等人对自己放松警戒,二来也是想故意激怒对方,让他们越发不想长期跟自己走,从而朝着东津渡的方向去,三来,刘季很清楚,屈博等人容不下自己,所以想借着这个由头,观察他们身上带了什么,以提前做好应对。
眼下他心中已有了大概认识。
等所有人都送了礼给刘季,刘季脸上的笑容更加张狂,而且一脸的财迷样更是丝毫不掩饰。
刘季道:
“诸兄弟如何客气,我刘季何德何能啊?”
“现在秦军正在城中搜查,并不安全,我建议早点离开,诸位意下如何?”
刘季一副为你们好的模样。
闻言。
屈博等人更觉恶心。
他们早就说了,若非是刘季执意不走,他们又岂会在这耽搁这么久?但还是笑着道:“还是刘兄考虑的周全。”
“只是刘兄准备带我们怎么走?”
话音落下。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昭舟跟景驹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原本他们还想听一下刘季的建议,若是刘季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更隐蔽的逃生路线,他们倒是能够接受,只是刘季前面这一番动作,彻底把他们恶心坏了。
他们不可能跟刘季待太久!
刘季目光一沉。
镇定道:
“我准备南下,经由新淦县,然后转道庐江去吴越两地,这条道虽然路途有点长,但胜在荒僻,没有多少人烟,也相对安全。”
“诸兄弟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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