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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心思伎俩频出!(求订阅)

    两日后。

    界休县衙。

    县令突治把其他人唤到了一起。

    县令、县丞、县佐以及县尉竟皆入席,他们的脸色有些凝重,显然他们已经对秦落衡等人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

    突治道:

    “你们应该都听说了。”

    “这几天我们县里来了些不速之客。”

    “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有意走访各乡亭,收集了县里大量的土地买卖契约,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闻言。

    其他人面色凝重。

    县尉马平冷哼道:“我前段时间就给你们多次说过,陛下正在附近开启大巡狩,动作收敛点,结果呢?你们谁听进去了?如果你们稍微手脚收敛点,至于被人发现?”

    “我不管这些。”

    “你们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而且那些钱人封主,都是你们安排的,跟我没多少干系,你们休想把我牵扯进来,我以往对你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是仁至义尽。”

    “这事我可不会掺和!”

    说完。

    马平竟直接起身离开。

    留下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等马平走远,县丞颀(qi)怒骂道:“这鸟东西真是翻脸不认人,以前收东西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眼看要出事了,立即就不认账了。”

    “彼母婢也!”

    一旁的县佐也道:“县尉跟我们可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他是秦人,我们在他们眼中就是外人,就算最后真惹火到了他身上,他靠着老秦人这层关系,没准都能脱身。”

    “他可不就不在意吗。”

    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县令突治蹙眉道:“都在这节骨眼了,就不要再互相拆台了,马平不掺和就不掺和,他每年到手的本就是我们给的,算不得什么。”

    “而且马平可以糊弄过去,我们可没办法糊弄。”

    “还是先聊聊正事吧!”

    突治却是没在马平上多说,他很清楚,秦落衡一行人来势汹汹,稍有不慎,便可能把他们全部拖下水。

    县丞颀凝声道:

    “这群人来的有些蹊跷。”

    “我前段时间特意打听过,始皇只派人在预定屯卫行营地的县邑考察,这次怎么突然就到我们界休来了?始皇历来巡狩,很少越过既定的县邑,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其他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

    他们自是不清楚。

    随即。

    县丞颀看向县令,问道:“突县令,可打听出来我们县邑的究竟是那些人?是不是出自始皇的随行大军?”

    突治神色很凝重。

    点头道:

    “我已经派人去核查了,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他们就是出自始皇的随行大军,无论他们官职如何,一旦他们将我们县的情况捅上去,恐怕我们都难逃一劫。”

    其他人面露阴翳。

    县丞颀道:“不过,我私下打听过,他们似乎年岁不大,对个中情况并不熟悉,好像只调查了土地买卖之事,以及在调查界休强买强卖的‘钱人’‘封主’,并没有过多深入。”

    “此事或许另有转机。”

    突治目光一亮,问道:“此话怎讲?”

    颀看了看四周,面露警惕道:“赵国覆灭后,我们得以上位,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已经把不听话的人排挤出去了,眼下界休地方横行的‘豪强’,其实都是我们的‘自家人’。”

    “如果真的被严查,我们恐难以逃脱。”

    其他人目光微阖,对此并无异议。

    颀继续道:“不过,事情不能这么看,大秦一切讲证据,这些豪强的确是我们的人,我们也的确跟他们关系很深,但证据呢?他们来界休只有几天时间,难道真能找到我们勾连的证据?”

    颀满眼不屑。

    他冷声道:“这些豪强是我们的自己人,以往我们的确是借这些人之手,大肆敛财以及搜刮民脂民膏,但从来没有那一次,我们是直接堂而皇之暴露出去的。”

    “他找不到证据!”

    “他唯一能找到的证据,便是强买强卖的田契地契,但这是地方豪强做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以前听说过地方有土地兼并?反正我颀没有听说过。”

    闻言。

    众人眼睛一亮。

    突治笑道:

    “还是县丞考虑的周到。”

    “我一直忙着处理县衙政事,对各乡亭里的土地兼并知之甚少,也没有官吏向我上报过,我实属不知情。”

    “而且的确如此。”

    “地方豪强兼并成风,但都是背地做的,并没有官吏参与,而且当初我们图谋买卖田地,本就留了个心眼,只是保留着相关账簿,但并没有把田契地契拿到自己家中,我们完全有理由洗清干系。”

    其他人哈哈一笑。

    原本暗沉的神色,一下变得精神。

    纷纷附和道:“只要他拿不到我们跟豪强勾连确凿的证据,就算真上报到朝廷,也顶多判我们个失察,失察对我们算不得大罪,顶天也就罚个一年半载的年秩,这点损失我们还是不放在眼里。”

    县丞颀嘴角微扬,眼中露出一抹狡黠。

    继续道:

    “此言又错了。”

    “并不是我们失察,是地方的亭长、里长失察,就算朝廷真的要归咎,也只能归到乡啬夫头上,我们何其无辜,被罚一年半载的年秩这我可不愿意,我还是更希望只被训斥几句。”

    “再则。”

    “始皇排除监察地方的官吏,官职普遍不高,他们并无干涉地方实权的能力,太原郡土地兼并之事,难道只有我们一县?郡守、郡丞还有监御史,他们或多或少都牵涉其中。”

    “就算他们想检举我等,但郡守、监御史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凭什么能让我等伏法?到时只要咬定不知情,就算是上报到朝廷,我们也能找到辩解之词。”

    “在太原郡这块地界上,秦人就是奈何不了我们。”

    “不过......”

    “我们也不要放松警惕。”

    “这些人毕竟跟始皇走的近,也的确查到了些东西,只要他们不找到确凿证据,我们只需放弃一些‘钱人’‘封主’,便能够安全的置身事外,在我看来,这点付出还是值得的,这些封主靠着我们,在地方欺压横行良久,也该长长教训了。”

    “只要我们还在位置上,换一批‘封主’也无妨。”

    “我现在却是有一个担心。”

    县丞颀并没有太过得意忘形。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他此刻也是格外谨慎。

    “哦?还有什么担心的?”突治眉头一皱,好奇的问道。

    颀道:“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这几人已收集到不少田契地契,也足以对那些强买强卖的‘钱人’‘封主’定罪,我现在疑虑的是他们会如何处置这些契约。”

    突治面露古怪。

    轻笑道:

    “你倒是多心了。”

    “土地买卖本就违法,这些田契地契自然要作废,而且天下不是一直流传着孟尝君‘焚券市义’的美名吗?他们收了这么多契约,于情于理,也为了自己名利,都会选择焚之。”

    “一来以正视听,以彰秦律。”

    “二来为自己博得一些美名。”

    “三来则是对黔首施些恩惠,也好事成后,回去给始皇复命。”

    “如此佳话,他们岂会不动心?”

    突治却是丝毫不担心。

    不过见县丞依旧担心,他也是开口道:“如果他们不上趟,我们到时可以主动提一下,他们这些秦人子弟,到地方来,本就是为了镀一层名利,我们主动送上去,他们又岂会不受?”

    闻言。

    县丞颀点点头,也是没有多想。

    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所谓契书,那些东西,只要他们还在位置上,早晚还会回来,而且他们手里是有账簿的,只要把这件事混过去,到时找个借口便把那些田地拿回来了。

    至于契书。

    随手再写一份便是!

    这有何难?

    县丞颀迟疑片刻,又道:“除了这事,我们这次为了方便买卖田地,特意征召各家男丁去服徭役,只怕已经被他们注意到,还有耕牛这些,也要适当松一松。”

    突治道:

    “这我知道。”

    “明天我就安排下去。”

    “把耕牛分一些给这些贱民,那些男丁......我也修书一封,让郡里把他们放回来。”

    县丞颀道:

    “男丁不用急着全放回来。”

    “前段时间大雪封路,不少路段都出现了损坏,的确是需要征服徭役,如果我们贸然全部放回来,恐会落人口舌,一部分一部分的放回来,这样我们也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突治道:“就按你说的办。”

    他看了下其他人,问道:“刚才说的你们都听到了,把你们背地里弄得‘钱人’‘封主’都卖了,我提前警告你们,不要念着什么亲族之情,该卖就卖,要是牵连到我头上,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突治警告了几声。

    其他人连忙点头,笑着道:“县令尽管放心,这些事我们还是分得清的,亲族这些往日照顾一下就行了,都这节骨眼了,谁还会去保他们?”

    “再说了。”

    “我们是什么身份,只要我们不出事,就算现在这些亲族全不认了,用不了几天,一蜂窝的亲族就认上门了。”

    “哈哈。”

    这番话也是引得众人大笑。

    笑声落下。

    突治突然道:“等会散场后,记得提醒一下,让他们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是这些咸阳来的人没查出什么东西,我们或许还能保他们一命,若是敢胡乱说话。”

    突治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寒意。

    其他人心神一凛,满眼冷意道:“县令放心,我等会便去知会他们,会让那些‘封主’守口如瓶的,他们要是敢把我们牵扯进来,我自己就不会放过他们!”

    闻言。

    突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一时无话,界休官吏也相继散去。

    在界休官吏善茬的时候,秦落衡等人依旧在暗查。

    日暮时分,一行人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了邸店,固则是勤勤恳恳的整理归纳着收上来的契约,望着固落下的笔墨,秦落衡脸色无疑十分难看,章豨等人同样神色严肃。

    华要愤然道:“界休这块地界,从骨子里就烂了,任人唯亲,鱼肉乡里,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成风,从那些被强卖了田地的黔首口中不难猜到,乡里那些所谓封主,都跟官府有着道不清的关系。”

    “真是岂有此理!”

    秦落衡同样很愤怒,但他很清楚,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问道:“我今晨给你们说过,不要再耗费时间再收集契书上,去查地方的‘钱人’‘封主’,而今调查的如何。”

    固这时道:

    “我统计了一下,目前我们查出的‘钱人’、‘封主’,共有四十二家,但这些应该不是全部,我今天去田地里观察过,有些人并不敢道明实情,他们对我们依旧充满顾虑。”

    “不过这些豪强跟官府应该脱不清干系。”

    秦落衡道:

    “秦赵两地的仇恨非一时能化解的,他们不愿说,我们自然不能强求,豪强跟官府有没有关系,这一点,我们姑且不论,我们现在一切只凭证据说话。”

    “没有证据不要胡乱猜测。”

    章豨眉头一蹙。

    疑惑道:

    “这是为何?”

    “界休土地兼并已如此恶劣,跟地方官吏定然脱不了干系,我们既已知道了其中黑恶,为何要对其置之不理?”

    秦落衡淡淡看了章豨一眼,冷声道:“我们的确可以拿着这些契书去兴师问罪,但不要忘了,我们的官职并不比他们高,甚至是比他们要低。”

    “而且。”

    “大秦断案讲证据。”

    “没有证据就不能轻易下判断。”

    “我们眼下没有豪强跟官吏勾结的证据,就算后续豪强把官吏招出来,那也是后续的事,我们现在只需要着眼当下的事,官吏违法,那需由朝廷出面审判!”

    秦落衡收回目光,继续道:“我们调查的已差不多了,明日便去县衙要个解释,农时已过去了不短时间,耕牛和男丁之事,都急需解决。”

    “固你等会把界休调查出来的‘钱人’和‘封主’名单给我,我明日有用。”

    说完。

    便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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