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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秦之为政,着眼于天下!(求订阅)

    咸阳城。

    经过了数日的调养,始皇身体已逐渐康复,也开始重新审理起了政事。

    秦落衡这几日并未去皇宫。

    一来宫中戒备森严,进出过程繁琐,他一时有些不太适应,二来始皇身体已有所好转,并不需要一直陪着,再则,他近日也有其他事情要做。

    一大早。

    秦落衡便起床了。

    简单吃了早饭,便朝廷尉府走去。

    今日程邈出狱!

    程邈其实新年伊始(十月)就该出狱。

    只不过那时廷尉府正好处于新旧交接,而姚贾起初并没被任命为廷尉,所以交接有些匆忙,而姚贾上位没多久,便爆发了儒家之事,因而程邈出狱也是被一拖再拖。

    好在还是成功得释了!

    当初他入狱时,曾亲口许诺过,若是程邈出狱,定亲自迎接,今日程邈出狱,他便是去履行承诺的。

    去到廷尉府,秦落衡并未进去,而是直接候在府外。

    他没有去告知郭旦,也没借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执意去进入到廷尉府,而是如一常人般,老实的在外面候着。

    不多时。

    廷尉府外便多了几人。

    其中一人秦落衡还有几分眼熟。

    只是一时有些忆不起。

    那人似也认识秦落衡,只是并没搭理的想法,两人遥遥的站在两端,并没有交谈的想法。

    很快,巳时到了。

    廷尉府中传来阵阵声响。

    不少恕免的人开始从廷尉府走出。

    程邈赫然在列。

    此时的程邈面色憔悴,精神却是十分不错,怀中还抱着士人盛会时被赠与的笔墨纸砚,显得十分珍视,只不过其怀中的墨宝已少了大半,可见在狱中时,程邈依旧是挥墨如雨。

    秦落衡走上前去,笑道:“程夫子,我来履行承诺了,恭贺夫子出狱。”

    说完。

    便抱身一礼。

    程邈感慨万千道:“是啊,终于出狱了,一来一去,我竟在狱中蹉跎了十几载,若非你的缘故,我恐还难以出狱,实在令人汗颜。”

    秦落衡道:

    “夫子言重了。”

    “秦律本身便有纠错功能,就算没有我,夫子也定会出狱,而且这事本就是朝廷的不对,夫子其实是秦律的受害者,我可不敢应夫子说的这些话。”

    程邈爽朗一笑,并未在此纠结。

    不过,两人并没直接离开,该因程邈站在原地,伫足看了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当他看到一道熟悉身影时,不仅眼眶泛红,大声道:“次仲兄,程邈在这。”

    听到程邈的话,秦落衡当即记起,前面眼熟之人是为何人。

    王次仲!

    士人盛会进入百士之列的名士!

    闻言,王次仲微微蹙眉,他似对秦落衡的在场有些不悦,所以前面一直有意疏远,但听到程邈主动喊出,也是主动走了过来。

    秦落衡执身见礼。

    王次仲并未应下,漠然道:“大梦重生,不意程兄竟跟秦国高官这么相熟,看来我此行来的不是时候,只是程兄似乎忘了,自己是因何入的狱。”

    程邈脸色微显郁闷。

    他朝秦落衡微微作揖,面露歉意道:“秦博士,我这位好友性格直率,实无意冒犯,希望秦博士不要放在心上。”

    秦落衡笑了笑道:“我自不会在意,或许是何事上有些误解,以至让王夫子有了误会。”

    “我在城中定了一间屋舍,专为夫子接风洗尘的。”

    程邈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见自己的好友竟主动亲近秦吏,王次仲脸色越发不满,隐隐间,他跟程邈已显得有些生分,不过,在程邈的主动示意下,王次仲还是跟着前去了。

    去到邸店。

    三人进到一间里屋。

    很快,有舍人端着热汤热食上前。

    三人竟皆入席而坐。

    程邈饮了一口热汤,主动缓和道:“秦博士,我跟王兄其实交心很多年了,而王兄之所以对秦博士如此有敌视,其实跟我也有不小的关系。”

    “此事实是我的疏忽。”

    “王兄是原燕国上谷郡人,祖上是燕国王族支脉。”

    “燕易王之后,燕国权臣子之当政,逼燕王哙禅让,以至燕国陷入大乱,而在那场动乱中,王兄的祖上追随了子之一党,后面燕太子姬平(燕昭王)借助齐国力量平乱,继位后整肃王族,王兄祖上便被贬黜为了平民,流徙到上谷耕牧自生了。”

    “三代之后,王兄一族沦为商旅。”

    “全部王族标记只有一个自行确定的姓氏了。”

    “而后王兄便随族人去大梁求学了,在此期间,很快便成了大梁颇具名望的少年才具之才,只不过偶有意外发生,不得不提前归家执掌商旅车马以谋举家生计。”

    “就在这段时间,我跟王兄结识了。”

    “......”

    程邈说的很详细。

    一来是说给秦落衡听,二来未曾不是缅怀当初。

    在说到他们当年相约弃官弃商一同游历天下山崖巨石时,也是聊发少年狂,只是事不遂人愿,没多久,程邈便被锒铛下狱了。

    而王次仲没有丝毫犹豫便处置了全部商旅事务,携带着多年积累的千余金赶到下邽,倾尽家财想要营救程邈,只不过秦律森严远甚于山东六地,因而王次仲连番奔波,不仅是营救无门,甚至连跟程邈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实现。

    那时的程邈同样怀了死志。

    甚至给王次仲留下了遗言:“世无邈矣,兄自珍重,天下石崖书尽之日,邈在云端也!”

    闻言。

    秦落衡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王次仲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大怨念了,他把程邈的入狱,认为是暴秦所害,而自己为秦吏,自然就是帮凶之一,而见到程邈跟自己这么亲近,因而更是愤懑相加。

    程邈真诚的解释着,王次仲依旧冷冷板着脸。

    程邈则反复说着,自己的下狱,并非是暴政所害,而是因自己写字引发了断粮饿死人,自己的确除了问题,就该有所承担,世人云,一命偿一命,何况饿死三命?

    程邈解释了半天,王次仲脸色才稍缓。

    依旧冷着脸道:

    “程兄自家已不恨秦政,夫复何言哉?”

    “我却是与你已有不同,秦为无道,虎狼残苛,毁弃书道,摧我文明,天道昭彰,安得久长?!”

    “何况我本就是秦檄文讨之者!”

    “你既已与秦吏交好,那我不妨多说几句。”

    “我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途中经过了不少郡县,这段时间咸阳发生的事,已是天下皆知,各郡县眼下是人心惶惶,秦政本就不得人心,依我之见,用不了多久,天下就会往复。”

    “而秦之暴政也必将为世人唾弃!”

    秦落衡道:

    “世间哪有容易之事?”

    “而且王夫子所言,朝廷又岂会没有预见?”

    “眼下六国贵族逃亡,诸子百家也不少匿亡,地方生乱的确已有迹象,但因此说天下将往复,实在缪也。”

    “秦律确有不公,但并没那么多。”

    “世人怨秦恨秦,大多是受到了士人蛊惑,王夫子为饱学之士,学识才具远在我之上,秦的确下令焚了《诗》、《书》,但形式大于实质,更多的是威慑,并非是真要绝《诗》《书》。”

    “这一点,王夫子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王夫子对秦多有不满,甚至一直都是恶语相向,但我其实并不在意,世间诽谤者何曾少过?若是真的只听信于世人言语,天下岂非要一直困于保守?又怎会有大的精进?”

    “评价当政者,不当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秦的确用民过甚,但秦在各地做的事,有多少是真错了的?难道地方的水利不该疏通?难道天下就该重陷到分治?难道地方就该山河为泾,互不相通?”

    “何其谬也!”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秦这些年的施政,有多少不是以此为准绳?”

    “六国贵族、诸子百家,甚至是天下大多士人,有多少不是只动了动嘴皮,在那里高谈阔论,夸夸其谈,甚至是哗众取宠?”

    “天下若让你们去治理,那才是会真的大乱!”

    “你认为秦法不近人情,只是因为你散尽家财,都没能救下程夫子,而且你还心心念念着那所谓的贵族身份,你对秦法有微词,这其实可以理解。”

    “因为你只考虑了自己。”

    “而秦法是考虑的天下所有人。”

    “若是天下所有人给一点钱财,便能为所欲为,那天下岂非要直接乱了套?违法者可轻易违法枉法凌驾在律法之上,那天下还有公平可言?还有正义可言?还有公道可言?”

    “你所谓的怨恨,实为小肚鸡肠。”

    “何其短视!何其小气!”

    “我前面之所以对你这么礼遇,因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才之人,而且程夫子视你为交心知己,所以我才对你忍耐有加,但我秦落衡并非没有底线。”

    “牢骚之言,谁人都有。”

    “但一直紧盯着不放,却是有些过了。”

    “秦之为政,着眼于天下长久,并非计较一时得失,你又岂会看不出来,之所以这般,不过是心有偏见罢了。”

    “终有一天,秦政会得到世人公正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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