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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令史昌!

    吃饱喝足。

    阆等人靠在案几上,随意的聊起天来,从感叹练字习文的捉急,渐渐又聊到近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趣事,聊着聊着,最后还是聊回到了下午的课程上。

    “我们下午好像是行文吧。”

    “也真是运气不好。”

    “原本令史都说带我们去狱衙上课,结果关中就发生了那事,连带着狱衙最近案件不断,压根就没办法再去旁观了,估计今天只能在学室上课了。”

    “真是没趣。”

    闻言。

    秦落衡一愣。

    他好奇道:

    “行文不是写《封诊式》吗?”

    “为什么还要去狱衙旁观?狱曹也不会同意吧?”

    他的确不懂这其中缘故。

    奋解释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们的行文的确写的是《封诊式》,也就是关于案件的调查、勘验及审讯等这套流程的文书程式。”

    “也就是一种法律形式。”

    “但文书的内容可是包括原告被告的身份记录,法医验尸报告、现场勘查记录等,这些东西令史再怎么教,也没有我们实地去观察得来的深刻。”

    “至于狱曹不同意?”

    “这你想多了。”

    “我们的行文令史可是昌。”

    “他可不一般。”

    “他在没来当令史前,可是城中三大法官之一。”

    “别看法官的官职不大,但像狱曹这种,见到他都必须恭恭敬敬的行礼,没办法,谁叫人家之前掌着法呢?”

    “而且狱曹以前没少找人家帮忙。”

    “虽然现在令史昌不当法官了,但他跟狱曹多年的交情还在,带我们去狱衙内旁观审案还是轻轻松松的。”

    “给我们上行文课的令史这么厉害?”阆惊讶道。

    奋摇头晃脑,兴奋的道:

    “那当然。”

    “说个你们不知道的。”

    “令史昌其实压根就不稀罕来上课。”

    “人家的爵位是什么?”

    “公乘!”

    “那可是高爵位,再上一级可就是‘卿’了。”

    “我们这位令史昌出门那都是有公家配车的,都那身份了,谁还稀罕跑学室授课啊?”

    “只是近几年学室缺人,这才将其请过来。”

    “而且是有条件的。”

    “他只答应上下午的课,至于上午,我们这位令史压根就不会过来,你们看学室内其他令史谁有这个待遇?”

    “人家爵位高,就是不一样。”

    众人齐刷刷的点头。

    深有同感道:

    “那是。”

    “都公乘的爵位了,坐家里都有专人伺候,谁还闲着没事跑到学室授课啊。”

    秦落衡也跟着点头。

    他是知道秦朝二十级爵位的。

    由低到高分别是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

    这二十几爵位,按照实际地位和待遇,被分成了四大等级。

    士---比大夫---卿---侯。

    士:

    公士、上造、簪袅、不更。

    比大夫:

    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

    卿:

    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

    侯:

    关内侯、彻侯。

    秦这二十级爵位,主要地位和待遇,就体验在‘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这几点上。

    士这一级的差异,主要体现在田宅、衣服上。

    比大夫则是在等级。

    大夫和官大夫这两级或许还不明显。

    但公大夫往上就是高爵了。

    他们的社会地位明显提高,见了县令、县丞可以只行揖礼,不用跟其他人一样行拜礼。

    至于公乘。

    那是民爵的最高爵位。

    寻常人想再往上升,就只有进入朝堂当官了。

    卿则体现在爵秩上。

    前面两大级,待遇其实一般。

    也就能多分几亩田地,见官不用行拜礼之类的,实际意义并不大,毕竟田地总归还是要自己耕种的,但到了卿这一级,待遇就有了质的突破。

    他们是躺着收钱。

    五大夫及以上至少都有三百户食邑。

    即他们一年什么都不做,躺着也能收至少三百户人家的纳税收入,全都合理合法,不用交任何税,甚至朝廷还会主动把这些钱粮送到他们家中。

    至于侯则是拥有自己的封地。

    不过与战国时的封地不同,秦朝的封地,各侯只有征收封地赋税的权力,并不能对封地进行实际的治理。

    治理权在朝廷手中。

    他们只能收钱,不能参与管理。

    当然爵位的好处远不止这些,有爵位者在违法之后,量刑上也会宽松不少,进入仕途,也能获得更多提升机会,就算是死后,还能享受‘哀荣’。

    就这么说吧。

    在秦朝只要你有爵位,你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都能跟其他人有不同,而且各方面都能高常人一等。

    对于令史昌的公乘,他们只能仰望。

    他们现在都是没有爵位的人,别说公乘、就连第一级的公士,他们也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挣得。

    就在众人一阵羡慕时,食舍外却是来了位史子。

    他站在舍外,把脑袋伸进来看了看,确定里面已经没有令史进食后,这才开口喊道:

    “谁是秦落衡?”

    “我是,不知何事?”秦落衡疑惑的起身。

    来人扫了秦落衡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就过来传个话,你们令史叫你去一趟,他在左室第三间。”

    说完。

    来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落衡站在原地,有点搞不清状况。

    但毕竟是令史传唤,他也不敢不去,跟阆等人说了一声,就急匆匆的离席去到了令史通知的地点。

    去到通知的地点。

    通过门窗,秦落衡好奇的打量了几眼枯的‘办公室’。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排接着一排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式的简牍,在室内偏里的位置,摆着一个青铜灯架,灯架前是一个矮脚的漆案。

    令史枯正坐在那里,伏案持笔,不知在写着什么。

    秦落衡站在屋外,朝他作揖道:“史子秦落衡见过令史。”

    令史枯没有抬头,只是垂首道:“你左手侧第二排的书架,最上面放着两卷竹简,拿回去抄录,等抄录完毕,再把这两卷放回原处,若是对竹简内容有不解,可来学室问我。”

    说完。

    令史枯就继续埋头写起来。

    秦落衡微微额首,老实的脱鞋,进到室内,找到了令史枯说的那两卷竹简,他将两卷竹简拿在手中,看了眼竹简上面的书名,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为吏之道!!!

    这正是秦落衡前面落下的功课。

    秦落衡将竹简置于身旁,朝令史枯行了一礼,随后拿起竹简,缓缓退了出去。

    等秦落衡走远,枯停下了笔,随后转过头,目光冰冷的看向了书架最里处。

    “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