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那两个问题上面推断出来的?”沈掌院继续问答。
萧然摇摇头,“不是,在下还没有那么厉害,在下是从其他地方得知的。”
其实是年前闲聊的时候,皇上说了两句,再结合今天掌院的两个问题,他猜测皇上是想动盐税了。
沈掌院审视了萧然两眼,突然想起这人是从宁州来的,而皇上提起他的时候,语气也甚是熟稔。
沈掌院本来想问他之前是不是认识皇上,但想想认不认识的也没有什么意义。
当时是他和程大学士一起复核的殿试考卷,所以知道他这个状元是货真价实的,皇上并没有拿科考开玩笑。
沈掌院反问道:“萧大人觉得盐税该不该动呢?”
萧然言简意赅,“盐税弊端由来已久,吾皇有这个雄心壮志,我们做臣子的自然是要支持的。但在下以为要是能过个十年八年再提,或许会更好。”
大锦朝的盐税是从前朝借鉴下来的,基本上没有怎么改变过。
其实更准确的说是没法改变,他们的皇上不是大锦朝第一个想改革盐税的皇帝。但盐税本身牵一发而动全身。
尤其是依靠着产盐而壮大的江南世族,一点也不想改变现状。正是因为有他们的阻挠,之前的皇帝盐税改革都是轰轰烈烈的开始,却又都无疾而终。
尤其是献明帝,他甚至在和江南那边的世族闹的最凶的时候,直接在寝宫被人刺杀了。
虽然当初给出的借口,说那个行刺的宫女是因为对献明帝的惩罚而心存不满,所以才起了杀心,但这借口也就是骗骗普通老百姓。
要是皇宫里的那些宫女和太监都因为心存不满而要弑君的话,那不早就乱套了吗?
献明帝之后的宣明帝,虽然用雷霆手段将可能参与弑君的那几个世家连根拔起,为献明帝抱了仇,但是盐税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不过是从一个世家手里换到另一个世家手里。
后来直到先帝时期,不管是皇帝还是那些江南世家,不过都是在找一个平衡点而已。皇家会嫁公主过去安抚他们,那些世家也会将女儿嫁给宗室,以示忠心!
两边因为都不想打破这个平衡,所以才安稳了这么多年。
现在皇上是已经掌控了朝政大权,可是他并不能保证朝中所有的人跟他一样,愿意打破这种平衡。
远的不说,就说现在内阁的刘大人,他的家族就有盐田,皇上现在能瞒过内阁直接对江南开刀吗?
不能!
所以这个准备工作是必须要先做好的。
至少也要保证内阁和六部首官都站在皇上这一边,要不然现在提出来,不过是徒惹人家嘲笑而已。
皇上那天只是简单提了下,他摸不清皇上的意思,也就没有多加劝谏。
而且他们之间有默契,那种时候皇上是不会提政务,自己就更不会提了。
当然,请皇上帮他报复庆王府这个不算政事。
沈掌院就道:“萧大人可以就此事写封密折,本官帮你代呈上去。”
他们现在刚进翰林院是没有单独上奏折的权利的,一般都是大家商量好,由一个人代笔,汇总意见呈上去。就这,皇上天天都嚷嚷着奏折都快批不完了。
“多谢掌院大人!”这是愿意给他机会的意思了。
下午的时候,整个翰林院都知道,中午萧然是和沈掌院一起在食堂吃的饭,据说两人还聊了很久。
萧然能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一些视线,不过他是一点也不在乎。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这三年他并没有打算只是修书编书。皇上应该也不会让他这么清闲的,所以他要快速成长起来,总不能到时候皇上提拔他,都找不到借口吧。
看他的眼神不对又怎么样,就是心里骂他也无所谓,反正面上大家不还是要笑脸相迎吗?
下午回去的时候,秦英没有忍住问了一句,“萧大人不多留一会吗?”
萧然佯装不懂他的意思,“小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是我的工作没有完成吗?”
看看,这就是个典型,虽然心里骂的很欢,还不是要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而且,嫉妒使人丑态百出。
那边,秦英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应该更沉住气的,于是笑道:“我以为萧大人要留下来查找资料呢。”
萧然就拍拍胸口,一脸庆幸道:“哦哦,原来是这样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任务没完成呢。小秦大人,你下次说话可不能大喘气,我年纪小,容易被吓着。”
秦英:......
真是一点也没看出你胆子这么小!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鞠躬道歉:“不好意思,是在下没有说清楚,惊着萧大人了。”
“哎哎哎,小秦大人,我就是说句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说着,萧然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秦英:......
我特么鞠躬也鞠完了,你给我说你是开玩笑的!
见到秦英无语的样子,萧然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上次他们秦家指使钱四郎给国公爷故意传信的事,他后来想想,对方简直是其心可诛,万一国公爷相信了,一个不好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于是,他上前亲热的拍拍秦英的肩膀,叹息道:
“秦大人,你怎么这样呀,我以为咱们一起吃过两次饭,那就是朋友了。如今看来,你还是把我当陌生人呀!”说着还叹了口气,仿佛对秦英的见外很是伤心。
秦英:......
特么的,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他今天是做什么都不对了,是不是?
秦英决定不再纠结,笑着道:“萧大人,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本来想叫个人一起离开的,但是吴桐是另外两人似乎说的正火热,他旁边就站了个易星辰。
易星辰还是算了吧,他的未婚妻就是之前易星辰拒绝的那个程家姑娘,两人今天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的。
秦英突然觉得他这三年的翰林院日子,似乎有些艰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