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慕灵继续仔细清点活捉的响马人数。
她主要是观看悬浮在响马头顶上的数值,凡是背负人命的,坚决就地斩杀,绝不手软。
慕灵暗想:这群落草为寇的响马,应该没有人像生身皇室的冷渊一样,不管手刃多少人,她始终无法从他头顶上看到任何文字。
两刻钟之后,慕灵冲冷渊点点头,“已经清点完毕了。”
背负人命的响马,全部斩杀完毕。
虽然斩杀一个拖走一个,但是流淌在地面的鲜红血液,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浓浓血腥味,却仿佛在延续着致命的杀戮。
杀一儆百。
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被活捉后的数百响马,此刻,一个个低着头瑟瑟发抖,生怕引起那个身材纤瘦,脸蛋漂亮小娘子的注意。一旦引起她的注意,绝对死定了!
所以。
尽管所有的响马听见慕灵声音温和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终是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四周顿时静悄悄。
落针可闻。
“不过。”慕灵望向冷渊,温声道:“将他们带进村之前,我想交代他们几句。”
冷渊回望慕灵,“但凭夫人做主。”
慕灵冲冷渊点点头,随之走上一座小土堆,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悠悠开口:“章州连续两年干旱,对富贵人家影响不大,可是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而言,却是致命的打击。”
“就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一片焦黄。农人没有收成,没有饭吃,甚至没有水喝。在这种极其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势力强大的人,抢占有利的地势和水源。势微又老实的农人,只能选择卖儿卖女,饿狠了的农人,甚至干出易子而食这种泯灭人性之事。”
缓了口气,慕灵接着说:“为了能够活下去,很多人丧失了人性,更别说什么良知和自尊了。”
“旱灾在继续,苦难在持续,很多人被残酷的现实一步步逼向了罪恶的深渊。就比如在场的你们,加入响马队伍前,我相信你们和普通村民一样,淳朴善良,嫉恶如仇,怜惜弱小,可你们为了能够活下去,不得已昧着良心选择被罪恶同化。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许多人想为自己辩解,‘我是近日才加入响马队伍的,还不曾抢过任何一个村民的东西,更不曾杀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村民。’”
“我知道,我都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我这才命人斩杀了罪大恶极的真正响马。而留下了你们的性命。”
“现在,摆在你们前面有两条路。”
“第一!跟我进金花村,参与挖井、挖渠。泉眼打通后,你们想在此安家,便在此安家。有家眷的,可以将家眷领过来。哦,对了,参与挖井挖渠的人,我是管饭的。”
“第二!你们随身可以离开,我绝对不会派人追杀。”
“但是!”慕灵猛地提高声音:“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与你们随行而来的武功高强的响马头子,全都死在了我们手里。他们的兄弟,会不会怀疑你跟我们是串通好的,然后追得你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来人!”慕灵高喝一声,“松绑!”
查不思望向冷渊,眼中的征询之意不言而喻。
“按夫人的话去做。”冷渊此刻毫不犹豫支持慕灵。
一是因为他实在没想到,慕灵作为见识浅薄的小小农女,竟然能够说出那样一番金石之言。
二是慕灵无论是从刚才那杀一儆百的厉辣手段,还是现在欲擒故纵的做法,皆与他不谋而合。
三是慕灵在给响马下最后一剂猛药的时候,曾两次提到——我们。
这个“我们”这冷渊心中莫名舒坦。
“是!”查不思恭敬领命后,高举右手,利落一挥,“给所有人松绑!”
转眼间,冷渊的手下,便将刚才捆上的所有响马松绑了。
慕灵适时开口,“选择进金花村的,顺着这条路,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几百名响马,从听慕灵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心里就开始激烈斗争。
如今,见慕灵的人,果然替他们痛快松绑了。
在场响马的心里斗争,瞬间就更激烈了。
有那么几个,甚至凑到一堆,壮着胆儿小声嘀咕起来,“诶,我说,刚刚被这位漂亮小娘子揪出来杀死的人,确实就是当初领着人马杀进我们村,进行烧杀抢掠的领头响马。”
“对对对!我也发现了。”
“我们同村的汉子是不是都还在?林老爹,林二狗…你们都还在吗?”
“在!”
“我在!”
“我也在!”
“这个漂亮小娘子确实没有骗人,她刚刚下令杀死的,全是罪大恶极的真正响马。”
“嗯!漂亮小娘子相当于间接替我们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了。”
“也算是替我那个,当日被响马的马蹄生生生踩踏而死的可怜儿子报仇了…不管你们怎么选,反正我选择留下。”
“我也选择留下,因为漂亮小娘子刚刚说了,就算他让我们离开,各个山头上的响马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也选择留下。”
“我也是。”
“……”
经过一抓一放,外加慕灵的一番游说,六百一十九名响马,愣是没有一个人离开。有那么两三个原本是计划离开的,可是被他们的同乡生拉硬拽给拽回来了,然后轮番对他批评教育,让他彻底歇了离开的心思。
众响马顺着进村的甬道,有序进村。
冷渊对这群响马,并不十分放心。虽然身怀武功的响马皆被斩,剩下的似乎都被慕灵劝住了。
可人心,终究是反复多变的。
冷渊再三叮嘱查不思,“务必好生看管。”
查不思当即领令,趁机提了个要求,“启禀主子,刚才与众多响马混战之时,属下依稀看到几名响马趁乱骑马逃走了,他们的大当家的迟早带大批响马杀回来。主子不可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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