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山忐忑不安来到亭子这里。
对于官府他一方面害怕上交税赋,但是他更害怕保长张杰。
张杰不但是保长,而且还有自己的上百的打手。
张家庄修建在山上,三面是峭壁,只有唯一一条道路上去。
这一条道路有三道大门,全部都是三丈高的巨石修建。
四周峭壁,上面还有围墙保护,让人抬头相望,顿时觉得心惊胆颤。
如果不是这次洪水的缘故,他甚至不知道还有官府。
金堂县官府在张家庄大门不到一百步的地方修建了一个亭子。
说是一个亭子,其实是一个四合小院民居,一共是五间,灶屋、办事厅、卧室齐全。
金日昆在这次小吏考试之中,荣幸进入最终榜单,成为亭长。
亭子修好之后,他带领三个手下住在这里。
丁大山来了,忐忑不安等待亭长宣布他今年应该缴纳多少税赋。
金日昆虽然只有二十来见,但是一脸的精干。
他前面摆着一张案桌,上面是文书及笔墨纸砚等物事。
案桌前面有一张条凳,供老百姓办事坐。
这里竟然有凳子,丁大山害怕惊动亭长,小心翼翼把半边屁股坐在上面。
金日昆的手下给丁大山倒了一碗白开,示意他不用紧张。
金日昆看了丁大山几眼,微笑打量丁大山,嘘寒问暖问了他的风湿及闪腰情况,如果没有治疗好,官府会安排人来继续治疗。
丁大山听了激动万分,立即起来,一边说早已好转,然后恭恭敬敬向县城方向磕头。
说也奇怪,经过金日昆的嘘寒问暖,他心里紧张消失大半。
金日昆说今年金堂县遭受特大洪灾,他家税赋今年全部免除。
不但免除,官府每人还发放一贯提货卡。
什么,竟然有这种好事,丁大山一边接过提货卡,一边老泪横流,一边不禁用衣袖擦拭眼泪。
这还没有完,金日昆问他还有几个子女?
丁大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子女太多。
他犹豫一下,还是说出实话,原来除了丁天二这个长子之外,还有五个没有成年的子女。
金日昆一边登记,一边微笑说道:“老丈不用担心。你子女虽然多了,官府也有奖赏。”
说到这里,他用算盘拔了几下,说道:“你一共六个子女,可以有四个子女领到奖赏。”
“老丈今后每月来到这里,你的子女每月每人能够领到一贯提货卡。”说完,金日昆让他签字画押,顺手把提货卡给了他。
赵平为了鼓励生育,决定对于生三胎以上给予奖赏,全面鼓励多生。
天哪,原来生得多还有奖赏,小郎君真是二郎真君安排来到凡间的好人。
丁大山一边恭恭敬敬向金堂县方向磕头,一边心里想,还是在家里塑造一个赵平雕像,天天供奉起来。
金日昆看见他恭恭敬敬的样子,打量他一眼,开玩笑笑着说道:“老丈,看来你不过四十,说不定可能还会再生呢?生得越多,官府奖赏就越多。”
丁大山给赵平磕头放过之后,也恭恭敬敬向金日昆作揖行礼。
“这怎么行,老夫已经大把年级,想生也生不出来。”
“古人有的八十还生子,老丈才一半的年齿,当然能够生出。明年这个时候在下就等到老丈来领取奖赏。”金日昆一边还礼,一边哈哈大笑,认真说道。
听到金日昆不停劝说让他生子,他一边脸红,一边想到自己年级不是太大,也许能够生得出。
想到这里,他又恭恭敬敬向着金堂县的方向磕头,打算回去试试。
金日昆等待丁大山离开之后,又拿出铁皮喇叭,对着庄子说道:“金堂县的老少爷们,官府看到你们受灾,每人可以来到这里领取一贯的提货卡。”
金日昆两个手下互相看了看,说道:“亭长已经喊了半天,难道还不出来?”
哗啦一声,大门终于打开了,但是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拿着包括拿着锄头、棍子、斧头、柴刀在内的丁壮。
金日昆没有料到对方不但不来领取奖赏,反而还要闹事。
他不禁大怒,拿着喇叭大声喊道:“我们是官府的人,尔等敢造反?”
原来这三人果然是官府的人,这些人气势汹汹来,顿时犹豫不决。
张杰冷冷一笑,扫视众人一眼,大声喊道:“他们不是官府的人,官府在县城,怎么会来到山上。”
说到这里,他对着丁壮大声喊道:“他们假冒官府,扰乱民心,给我把这个亭子拆了。”
这些丁壮互相看了一眼,对啊,官府不是在县城,怎么会在山上呢?
想到这里,他们一个又一个手里的锄头与斧头及棍子,就要把这个亭子拆除了。
金日昆拔出破胡刀,挥舞几下,寒光向众人照射。
“死在老子这把刀子的胡人也有十几个,也不差你们几个。”作为亭长,他必须把气势拿出。
他的两个手下脸色苍白,颤抖着也拔出大刀。
看到金日昆拔出大刀,张杰与管家也不甘示弱,他们也拔出大刀。
“给老子拆出这个亭子,出事老子兜着。”张杰一边挥舞大刀,一边对着丁壮喊道。
双方一触即发,大有不可收拾之势。
“住手,住手!”一声严厉的声音传过来。
金日昆一看,原来是自己上官杂房典史张出来了。
他冷冷打量眼前这些丁壮,退后几步,但是刀子并没有收回刀鞘。
张出对着张杰一礼,说道:“见过大哥,大哥住手!”
金日昆与两个手下不禁愕然,互相打量一眼,糟了,自己的上司与对手竟然是一家人。
这个事情难办了,金日昆冷冷打量张杰兄弟两人,他紧紧握住手中破胡刀。
他心想,大不了今天就血溅五步,但是小郎君会为我报仇的。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悲壮神色,向着县城方向一礼,打算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低头。
张得没有心思管金日昆所想,他上前拉住大哥及丁壮他们。
张杰伸手一推,张得摇晃几下。
但是张得并没有退却,而是对着张杰大声说道:“你要过去,就踩着兄弟尸体过去。”
“说,官府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胆敢拦住大哥?”见到张得说出此话,他打量他一眼,冷冷说到。
张得向着金堂县方向拱手一礼,然后才转身对着张杰说道:“小弟我现在为杂房典史,请兄长不要为难小弟。”
张杰看见张得果然穿了一身黑衣,瞪眼说道:“你混了一个什么小吏,也在大哥面前耀武扬威?”
“小弟这是杂房典史,下面有山川亭长之类。”张得耐心说道。
“吏、户、礼、兵、刑、工房六房倒是听说,我就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杂房。官府随便安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就值得你卖命?”张杰轻蔑说道。
“当然值得小弟卖命,小弟自从穿上这一声吏服,就决心做好手中事情。”说到这里,张得说道:“大哥,西县已经被保安团攻下,五万胡人骑兵灰飞烟灭。”
说到这里,他打量这一百不伦不类的丁壮,轻蔑说道:“你这一点人,给保安团塞牙缝都不够。”
张杰用手指了张得,说道:“你.......”他无法说下去。
“大哥,你要认清当今局势。官府没有派兵来,显然是希望平安解决。”张得给大哥分析。
张杰打量兄弟,又打量金日昆,心里既痛苦又难舍。
还好,双方还没有真正动手动脚。
张得想了想,对着张杰说道:“还不给金亭长道谦?”
不管怎么说,张杰也冲撞了金日昆,这个态度必须有。
张杰犹豫了半响,轰轰烈烈地开门,想施展拳脚大干一番。
没有料到到头来竟然是灰头灰脸,实在丢人。
不过,自家二弟是亭长上司,让他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想到这里,他干脆单腿跪在地面,双手一拱毅然说道:“金亭长,在下刚才冒犯了,请多多包涵一下。”
金日昆不禁大吃一惊,也急忙把破胡刀放下,单腿跪下,这个可是顶头上司的兄长,千万不能得罪。
“张族长一身胆量,让某佩服。”说完,他也是双手一拱,急忙还礼。
两人哈哈大笑,都觉得有面子,双方起来,又是一礼。
张杰毕竟是族长,拿得起放得下,上前挽住金日昆手臂,右手一伸。“今天我请客,不醉不归。”
金日昆也哈哈大笑,对着两个手下说道:“去把好酒拿来,不醉不归。”
酒席就在山庄院坝里面,非常空旷,连摆十余席也不觉得拥挤。
院坝还有柏木及松木,更加显得古朴。
金日昆打量院坝一旁挂着的大刀长枪之类兵器,又看了张杰,扫视那一百丁壮一眼。
“张族长,你这些人如此好的苗子,放在这里实在是浪费了。”金日昆又猛灌了一口酒,醉眼朦胧说道。
虽然今天是准备出去拆房子,但是张杰并没有携带兵器,显然他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张杰看见这些兵器,猛然灌了一杯酒。
金日昆的话让他伤心不已,他本来想趁着庄子在山上,慢慢在培养壮大自己的势力。
张杰兄弟张得去县城考试,他在这里悄悄扩展势力,双方互相支援互为后盾,同时还有两条路可以走。
因为新来的知县在这里难以站稳脚跟,治安及税赋必须要哀求他。
如果官府要进攻,他也不怕,毕竟经过几代人打造,固若金汤虽然谈不上,但是他自己认为也相差不远。
官军不能进攻,就哀求他一份,他可以与官府讲条件,最终成为豪强。
如果没有赵平,他这个方案极有可能成功。
没有料到,他这个方案还没有长大就胎死腹中。
赵平让他兄弟当上杂吏,也给了他们张家一条出路。
既考验张得忠诚与否,也考验张得办事能力。
而且赵平还先礼后兵,就是给他张家庄一个台阶下。
金日昆毕竟是一个什长,曾经带兵打仗,看到这个山庄,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虽然双方暂和解,但是这个山庄气势让人感到压抑,更何况还有一个练武场所。
赵平安排他来这里当亭长,显然是想彻底解决这个心腹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