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而问道:“爸,当年你和妈结婚,肯定承受了不少压力吧。”
虞正南闻言露出一抹追忆之色:“你说呢?爸只是个小渔村出来的穷小子而已,在鲍家人的眼里,又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娘这样的门阀之女呢?”
“那您后悔吗?”
鲍莉紧追不舍的问道。
“后悔?”
虞正南闪过一抹浓浓的悲伤之色:“谈不上后悔,因为我和你妈是真的很相爱,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的理念不同,立场不同,现实终究会让我们渐行渐远,最终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鲍莉心情陡然低落下来,父母所经历的一切,其实不就是她的未来。
她和小鱼哥哥之间,真的就没有未来吗?
或许,正如父亲所说,即便他们克服所有困难走在了一起,最终还是会败给现实。
“怎么了?替爸爸妈妈难过了啊?没必要,真的,虽然我跟你妈迫于压力分开了,但我们还是彼此相爱的,只要我不去做让鲍家不高兴的事儿,他们是不会轻易跟我这个前姑爷翻脸成仇的。”
虞正南见鲍莉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是在担心他,轻笑着安慰道。
“爸,我知道,我只是有些迷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鲍莉心事重重的道。
“有什么好迷惘的,你要记住,你是我虞正南的女儿,我希望你这辈子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怎么开心怎么来,若是有人敢欺负你,爸就算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也必然会为你出一口恶气。”
虞正南周身恐怖的气势翻涌,霸气十足的道。
鲍莉感受着浓浓的父爱,顿时心中的忧愁尽去,开心的挽住老爸的胳膊撒娇道:“就知道爸最疼我了。”
“我不疼你疼谁啊?疼你大哥和三弟那两个白眼狼吗?”
虞正南慈爱的说道,只是一想起那两个令他心寒的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鲍莉挥舞着小粉拳,气势汹汹的道:“哼,他们敢气您,看您宝贝闺女回头怎么收拾他们。”虞正南哈哈大笑,心中的抑郁顿时一扫而空。
果然,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
那两个儿子,哎,算了,就当没生过吧。
“爸,您当年一怒之下发兵远征草原,并不仅仅是为师公报仇吧?”
鲍莉见缝插针的继续询问道。
“当然不是,爸身为边军统帅,又怎能因公废私,你师公被杀害,我虽然悲愤,但还不至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为了一己私仇,而枉顾手下数十万将士的性命。”
虞正南脸色认真的道。
“那您为什么还要发兵草原呢?”
鲍莉不解的寻根究底。
虞正南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原因很复杂,内情也远非外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以前我不愿意说,是因为你还小,不知道轻重,一旦传出去就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现在女儿已经长大了,肯定能管好自己的嘴巴的,爸,您就跟我说说呗。”
鲍莉满脸求知欲的央求道。
“好,不过,鱼好了,咱们边吃边说。”
虞正南蜗居在小渔村,内心苦闷,也无人倾诉,此刻也想一吐为快。
最重要的是,女儿也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该告诉她了。
毕竟,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看不清形势,而稀里糊涂的被人利用。
“哇,好香啊,爸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鲍莉品尝了一口清蒸鲈鱼,很是捧场的赞扬道。
“这是爸花费了十年时间才磨练出来的厨艺,能不好吃吗?”
虞正南有些自得的炫耀道。
鲍莉却眸光一黯,动情的道:“爸,这些年辛苦你了。”
“辛苦?有什么辛苦的,爸前半生戎马生涯,心中只有国家大义,从未陪伴过家人,能为你们亲手做了十年的饭,也算是爸给你们的补偿了。”
虞正南却极为淡然的道。
“爸,别说了,我知道您心里憋屈,在鲍家受尽了屈辱,可在我心里,您就是世上最好的爸爸。”鲍莉理解父亲心中的憋屈与苦闷,为他鸣不平道:“妈也是的,您可是她的丈夫,可她却跟家族站在了一起,整天对你大呼小叫的,根本不把您当人……”
“好了,卿儿,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妈那也是无奈之举。”
虞正南打断她的话,语重心长的道:“你想想,她以一介女流之身,扛起了鲍家的商业帝国,会遭受多少人的暗中眼红和不满?”
“鲍家当初能答应我和你妈在一起,不还是看重了我的发展潜力,所以他们在我身上下了重注,资源也对我大力倾斜,十二年前,爸才三十多岁,就成为了边军统帅,只要按照鲍家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进入军方第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随着虞正南的娓娓道来,鲍莉才知道其中的事情有多么的复杂。
当初鲍家是很不满意虞正南和鲍莉的母亲鲍安婷的婚事的。
但虞正南当时不但是青州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还是青州边军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也正是因为他有着这一层身份。
鲍家族长,也就是鲍安婷的爷爷鲍国威这头老狐狸才力排众议,支持他们两的婚事。
但提出的条件是,必须要入赘鲍家,成为鲍家的上门女婿。
当时虞正南和鲍安婷爱的死去活来的,再加上他从小就父母双亡,家中还有两个哥哥继承香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可直到成婚后,鲍国威跟他进行了一次密谈,他才得知老头子为什么会答应他们的婚事。
七大世家当初出钱出力,支持起义军颠覆封建王朝建立了大夏新政权。
他们也享受到了当初投资的红利,一跃成为把持着大夏经济命脉的七大门阀。
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鲍国威当初有孤注一掷投资起义军的魄力,就足以见得他的高瞻远瞩。
同样的,在鲍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后,老头子反而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国家真的会允许他们就这样坐在功劳薄上永远享受红利吗?
答案,明显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