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完了，研究室自然也开始了工作。由于湛世子的一腔热情，研究室又扩大了一倍的面积。并且在世子的请求下，对，就是请求，王爷又调拨了五十名府卫，来保护研究室。
除了特许的几个人，其他人不得召擅入者，格杀勿论。
王爷虽然不清楚他们具体在研究什么，但宝贝儿子的话很有道理，世子说，这些研究一旦成功，足以改变时代。以免王府被人盯上，无论多小心也不为过。
何况去年研究出来的红砖水泥蜂窝煤，以及封闭式炼铁炉，确实十分了得。
即使王府也没有权利和能力，自主开采铁矿，也无法搭建大规模铁铺，但府里的一些铁器改制，已经得到了莫大好处。
所以世子提出要寻找琉璃烧制匠人，以及搭建一个琉璃工坊，王爷也同意了。并且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支持。
王爷其实也不亏，年前刘先生不知怎么弄出来的五彩斑斓的黑金铁，被做成了笔山和镇纸，通过贺楼泽辰卖去了吴郡，被哄抢一空。
再想要，刘先生却做不出来同样的了。一身文人气质的先生是痛心疾首，胡子差点被自己揪下来，一头扎进铁铺，废寝忘食非得把那原料配比弄出来。
要知道，年前那块不足七八斤的五彩斑斓黑金，卖了小万两，可把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如此值银子，当初他随手往炉里丢的各种矿石和金属，他就记录下来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即使有了八角琉璃灯，当湛世子将整套的半透明乳白色蒸馏器皿拿给蔷薇看的时候，蔷薇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实在太美了。美得一看就很贵！
“这……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蔷薇口干舌燥，谁家熊孩子这么不会过日子？？
“父王把琉璃工匠给买回来了，活契，签了十年，所以只是费了些矿砂，不贵”
财大气粗的湛世子不以为然解释道。
好吧，蔷薇默默闭上嘴。
孩子，你会发现自己是有多么天真的。
“这上面的胶管……？”
她看到试管上的密封圈，有些好奇，大乾可没有橡胶，而且颜色也不同，是淡黄色的。
“这是牛骨胶，刘先生与我试过，用鱼胶虽然也可，但不如牛骨胶结实。”
“……在百越地界的苍梧古国，有一种橡胶树，橡胶树的汁液，可以制作各种有弹性的制品，包裹在车辋上，可以减震，而且能适应更多的路况。还可以做许多其他东西……”
蔷薇摸着牛骨胶的密封圈对湛世子道。
“百越……苍梧……”
湛世子低头喃喃自语。
两人皆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有了蒸馏设备，两人尝试对各种现有的液体进行试验。
当浓郁的酒香飘散在整个院子的时候，连不远处的府卫都忍不住频频回头往院里看。
“什么东西？这么香？”
蒸馏酒的香气将已经关在铁铺里好几日的刘先生也给勾了出来。
一身褴褛都看不出衣裳颜色的刘先生两眼放光，直勾勾盯着湛世子手中小半杯的透明液体，吞了口口水。
声音响得蔷薇和湛世子都听见了。
“这是蒸馏酒，刘先生您尝尝？”
湛世子并不好酒，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将杯子递给了刘先生。
刘先生也不客气，乌漆嘛黑的手都不擦，直接拿过杯子，又嗅又闻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浅尝一口。
砸么砸么嘴。
“好酒……好酒……此乃刘某此生从未品尝过的好酒，只是……”
他举起杯子看了看
“太少了些，尚不够两口……”
湛世子张了张嘴，想说这么一点还是自己和蔷薇妹妹折腾一个多时辰的结果。你还嫌少？
结果他就看见蔷薇小堂妹正笑眯眯得看着自己。
笑容十分有内容，有一种慈母看败儿的感觉。
他脑子突然就被这笑给晃开了条缝，怪不得蔷薇妹妹嫌弃花银子多……
若要量产，那得烧多少多大的器皿？
“还……还是再买几个烧瓷的匠人回来。”
蔷薇甚感欣慰。熊孩子堂哥还是会过日子的。
“这酒若再蒸馏一遍，就是酒精，可作防疮疡之用，也可预防各种疫病。”
蔷薇火上浇油，又说了句。
“买，再买五个匠人！”
湛世子一锤定音。
“这酒精若用于战场，可减多少死伤。”刘先生叹道。
说完看了眼蔷薇，小姑娘低着头，也是表情沉重。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都是肉搏。她没见过，但她见过伏猛身上的伤，当初若不是自己有空间，能给他消毒消炎，有药治他的发烧，伤口发炎百分百能要他的命。
三人手支着下巴排排坐在屋前的台阶上。都不说话。
蔷薇觉得气氛有些低迷，这不好。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他们这么折腾本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刘先生，您的研究有成果了吗？”
她决定换了话题。
刘先生一听，起身走去铁铺，从里面抱出几块铁块。
往两人面前一扔，乒铃乓啷摔了一地。
“烧了这么多，没一块与以前那个一样。”
他也是苦恼得不行，也实在想不起当初到底放了什么。
蔷薇一看那几个铁疙瘩。有黑中带红的，有褐中带绿的，甚至还有泛着银光的。
这刘先生，还真执着！
“刘先生为什么非得烧出一模一样的呢？”蔷薇问。
“自然是吴郡那些文人学士喜爱”
能卖个好价钱
他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蔷薇仰头看着刘先生
“那他们是喜欢那一款，还是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金属？”
蔷薇的话让刘先生愣住了。连湛世子也扭头看着蔷薇。
“刘先生，您看哈，咱们做这些就是为了卖银子对吧？那为何一定要做一模一样的卖呢？”
“您不妨想想。每一种都独一无二是不是更能吸引人掏银子？”
“若是一模一样的，买过的人他就不买了。不同的东西，若我们再给讲点故事，您看是不是会更受欢迎……”
“您看这块，带着点赤色，我们可以做成手球嘛，就……就起个名儿，握朝霞”
“您再看那块，褐中带着绿，咱能不能联想一下，山中不老松？做个摆件如何？”
刘先生捋着被烧得短了一大截的胡须。细细品味蔷薇的话。
随即眼神一亮，抖着手指指着蔷薇，他很想说一句奸商！
但又想起，蔷薇并没有从中拿过一文钱。
“哈哈哈……堂妹说的极是，极是。”
湛世子拍掌大笑。
刘先生是钻了牛角尖了，被蔷薇一点，他马上就明白了。
年后首战告捷，虽然有各种小问题，但群策群力都逐渐的解决了。
至于做出来的东西，流向何处，会如何发展，蔷薇并不过多询问。管得太多容易秃。
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刚进二月，伏猛便给她带了一个不算意外的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