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府，世子伏猛等人去和王爷汇报结果。蔷薇则继续留在研究院里，炸药虽然做成了。但问题还有许多。
她将一条条问题整理出来。
成品材料防潮问题，成品的不稳定性，以及存放问题等等。
待众人汇报完过来，蔷薇还在奋笔疾书。对她的一手狗刨字，大家已经习惯了，就是刘先生也已经能眉头都不皱一下。
毕竟对于内容来说，字好不好不重要。
“小姐说的极是。这炸药在府里不能放。”
众人皆对这条举双手赞同。
何止是府里，是哪都不安全。
王府又不打仗，不攻城掠寨的，炸药的作用也就……
“开山铺路，泄洪挖沟”
伏猛突然道。
蔷薇真想亲他一口，简直就是自己心里的蛔虫。
世子拍手大笑
“善哉善哉，真真是极好。”
众人又讨论了许多，这才依依不舍散去。蔷薇还说，明天开始研究石碳。
引起两位研究人员欢呼一片。
回了屋子，伏猛就把蔷薇圈在了怀里。
“有你真好”他由衷道。
“有你才好。”蔷薇反身抱住他，冬天抱着他可太暖和了，像个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炉。
“你担心太子和瑾王”伏猛问她。
“也不是太担心，就是居安思危吧，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我怕晟王府吃亏罢了”
蔷薇说的是实话，就她知道的那两人做的事，感官上都不好。万一哪天，他们矛头冲着晟王府过来，这里可都是她的亲人。
“让我们小神女操心了”
伏猛低头蹭蹭她的头顶。
“我只是个凡人，也只想身边人都好好的而已。”
甲寅第二天才回来，直接去了伏猛书房。蔷薇已经到了研究院。提出蜂窝煤的设想。
世子一手黄泥一手煤泥亲自动手，刘先生今日也不在。
“这个需要模具，要是用手做，做两个手就得废。”蔷薇拒绝动手。
“可以让铁匠做模具”世子说。
“还要搭配的铁皮炉子，做好了，可以省好多好多木柴木炭，穷人也能用得起。”
世子点头。
“蔷薇妹妹，这也是神女机缘吗？”
“也不算吧，神女托梦给我的。”
蔷薇胡诌。反正大家相信就行。
炸药的事她也是这么解释的，众人皆信以为真。
炸药的配方只有三人知道，她自己，世子，和刘先生。
对刘先生这个人，蔷薇看不太透，连伏猛也看不透他。
只不过王爷非常信任他，刘先生自己也说过，与晟王府共存亡。
这其实挺让人奇怪的，毕竟谋士属于门客，一向都是良禽择木而栖，和跟随的主家同生共死的，古往今来都不多。
但王爷丝毫不怀疑。他都相信，那别人更没理由去怀疑了。
所以，他也就成了核心成员。
世子和蔷薇，带着护卫，一上午做了五六十个蜂窝煤，等干了就试验，试验结果满意，就能开始制作炉子和模具。
下午时分，刘先生才过来。
见到众人的成果，也并不像往日那般激动。
蔷薇陪他在屋里坐了休息，刘先生也不说话，两眼无神看着屋外。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甲寅回来了，他说晚上乘黑查看了粮草车队，只有不到一成是粮草，其他都是装的稻草。”
蔷薇一惊。
“他这是让北地百姓吃草？让镇北军吃草去抗敌寇？”
刘先生笑了笑
“他若知道这批粮草到不了漠北呢？”
“为何到不了？”
蔷薇问出口，突然就想到了瑾王。
刘先生看着她，也不回答，看她的表情，应该也想到了。他从来不曾小看过这个丫头。
她提出的这些东西，随便哪一样，都是可以让整个大乾动一动的。
可她毫不在意，不求财不求利。
“蔷薇小姐研究这些，所为何？”
“求身边人平安”蔷薇丝毫没犹豫。
“身边人平安……”
“先生所求为何？”
刘先生转头看她
“晟王登天无望。”
蔷薇点头。她知道。
“所以他们更需要守护，如同这天下其他人一样”。
“守护……”刘先生默默念着这两个字。
“先生，你可有办法救一救北地的百姓和镇北军？”
蔷薇认真问刘先生。他是谋士，谋士不就是有大智慧，可以草船借箭，力挽狂澜的智慧人才嘛
刘先生摇头
“救不了，晟王府也不能救。”
伏猛和世子走了进来，应该听到了方才两人的对话。
“太子故意大张旗鼓往北地运送粮草，是吃准了瑾王对镇北军势在必得的心，只要镇北军为粮草所困，就不得不向瑾王求助，瑾王如何会允许太子坏了他的计划。”伏猛道。
刘先生点头
“只要瑾王烧了粮草，镇北军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惜太子肯定也料到这一步，自然不会真送粮草，他是将计就计，必有后手，只要瑾王动手，太子便能反击。置他于死地”
蔷薇简直无法想象，为了个破皇位，这两人可以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这时候，晟王府只要插手，就是众矢之的，何况，晟王府安于一隅已多年，不问朝事多年，若是插手，那些炸药可守护不了晟王府”
刘先生语带讽刺。
“先生似乎十分了解太子和瑾王的手段。”伏猛看着刘先生道，他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不说蔷薇还不觉得，被他一说，感觉还真是。
刘先生垂下眼眸，轻轻摆手
“谈不上了解，只不过皆是棋盘博弈罢了。”
蔷薇不会下棋但知道，伏猛会下棋，更知道。
两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蔷薇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似曾相识好像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自己也曾听人说过？
世子在一旁默然无语，眼神黯淡。
蔷薇看在眼里，有些心疼，世子想来也会内疚，若他没有耳疾，王爷和晟王府不会像现在这样。
“堂哥，那些人谋身且不得，如何能谋国”。
世子闻言，抬头向蔷薇看去，眼里有闪动的流光。
“谋身且不得，如何谋国……”
刘先生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说得好，说得好啊……”
“天下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
蔷薇此话有些大逆不道，但这时候，屋里所有人都没觉得她说错，反而有了种淡淡的感悟。
蔷薇其实想说，格局打开些，没有南荣氏可以有北荣氏，谁做领导不是做，做不好换一个呗。
但身边都是南荣氏的人，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那般说。
“王爷也是这个意思，晟王府夹缝中求存，得安一隅已是不易。”伏猛道。
蔷薇叹了口气，十五万边军的生死归属，压得她心里沉甸甸的。
伏猛看着她，知道她心中不忿。但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