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泽辰半敞开的衣襟里，露出他那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的胸部线条。
蔷薇闭了闭眼，掐紧了自己的虎口，命令自己去想那些能阻止自己飞蛾扑火的理由。
贺楼泽辰并不逼她，用那似乎什么也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的眼睛，望着她。
蔷薇放下筷子，抬起头，直视贺楼泽辰的眼睛
“贺楼泽辰，我们不合适”
蔷薇的话，一字一句落下，掷地有声。
贺楼泽辰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扬起一抹淡淡却自信的笑，她说的是不合适，而不是不喜欢。
“为何？白榆自认，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蔷薇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我不信你，也不信我自己。”
贺楼泽辰微微皱眉。
“此话何解？”
“我也不信你会为了我，永远不碰其他女人，我更不信自己有这个魅力。”
原来她介意的确实是这个。
“若你在意，我可以把她们都送走……”贺楼泽辰没有丝毫犹豫。自从她来了吴郡，别院他都再没去过，后来也确实是太忙。
蔷薇抬起手，阻止他往下说。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但很快，她便开口，用十分柔和而诚挚的语气，看着贺楼泽辰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白榆，我从未觉得你有何不好，你太好，好的可以让所有女人喜欢，可我却自认自己没有让你钟情的资本，你的忠诚是需要筹码交换的，而当我的筹码用完的时候，我们会成怨偶。”
“我不否认，自己对你是动心的，可是有女人能拒绝你吗？我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此时此刻你或者觉得为了我，做什么都值得，可是白榆，乍见之欢抵不过岁月漫长，仅仅喜欢两个字也撑不起两个人的未来。”
“真正合适的感情，是你刚好是我喜欢并接受的样子，不用为我改变什么，而我也不用委屈自己去迁就你。”
“所以，适合我的，是原本就忠诚感情的人，而不是为了我，去放弃去选择，我会衡量自己值不值得，这是不对的。”
“你需要的，是一个能无条件信任你，或者无条件包容你所有的人，而我做不到。”
蔷薇的语气真挚，眼神认真。她不是不自信，而是更相信人性。
贺楼泽辰却皱紧了眉头，却并不说话。她说的，他都理解。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这方面他远比那些学富五车的大儒体会更多，感悟更深，细细思量，句句箴言。
她甚至可以坦率得承认对自己动心。
如此坦荡承认，也如此坚决的拒绝。
但这也意味着，自己和她将绝无可能！
她太理智，太清醒！
“你我之间，最坚固的关系就是合作伙伴。”蔷薇又道。
她甚至不说两人能做朋友。两人之间差着阶层的沟壑，他是贵胄，自己是庶民。
做朋友？呵，不过是绿茶言论罢了。所以她无论接受他多少帮助，也必给予更多的回馈。不欠则无情。
她与他永远只能止步于商业合作伙伴！
贺楼泽辰形容不出内心的复杂感受，酸胀，失落，满足，又无奈。
他长叹一声，人生总不能既要又要。无论怎么选择，都是遗憾。
蔷薇有刺，海棠无香。他确实有自己要走的路。
此题，无解！
“陪我喝一杯吧”
贺楼泽辰收起那副邪魅风情，语气和眼神都带着些许恳求。
蔷薇端起酒壶，给他斟满了酒杯，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举起杯，望着他如星辰大海般的眼眸，心里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不是痛，是无奈，和惋惜。
两人目光相撞，彼此眼中的月色星辰，都被对方映射到自己眼中，所有的不甘不愿，都被埋藏在心底深处。
两个人都发现，彼此是如此相似。都是这般清醒，理智，而又冷漠凉薄。
贺楼泽辰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或许那个人才是真正适合她的吧。
他想问，却将话语随着酒液吞下了腹，她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过那个人，自己又何必提起，反倒显得落了下乘。
“人这一辈子，岂能事事顺心如意，若终有遗憾，那便我与我周旋，宁做我”
蔷薇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自己，或者都是！也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酒杯还未放下，却变故突生。原本隔榻而坐的贺楼泽辰突然眼神一厉，猛得朝她扑来。
蔷薇霎那间被惊得失去了思考能力，第一反应就是说不通这是要来硬的？
还没来得及做任何防备，整个人就被贺楼泽辰扑在了身下。
同时一声铁器与木头相撞的声音出来。她还没想起这让自己头皮发麻的声音是什么。
就见贺楼泽辰长腿朝着矮塌踢出一脚，整张矮塌便朝着声音来源横飞而去。
“嘭”的一声巨响，是矮塌被砸在地上堵住仓门的声音，随即有数道和方才一样的噗噗声传来。
是箭矢。蔷薇终究还是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杀自己两人。
“吹雪……”她大喊一声。心脏狂跳。上船的时候她就打发吹雪去后面了，她今晚本也计划和贺楼泽辰开诚公布的。
贺楼泽辰十分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别人。
“星一，带他们走。”贺楼泽辰朝外喊道，同时随手捡起地上什么东西，朝着两旁的烛火打去。
“是”星一领命，随即整个船楼陷入黑暗，而几声落水声也同时传来。
这一切都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整艘船楼沉入了黑暗，似乎和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当然，跳得稳而不急不躁的是贺楼泽辰，跳得和小鹿乱撞的是蔷薇。
这时候她可没有什么旖旎之情，她都快气死了。
居然有人要杀自己！为什么啊？她甚至想过是不是贺楼泽辰某位红颜知己，但随即否决，就他那些手段，他的那些女人可翻不出他掌心，翻得出的，也不会进去。
“是什么人？”蔷薇决定还是直接问。
贺楼泽辰垂眸看着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姑娘，眸色冷冽却带着讽刺
“应该是太子的人。”
蔷薇瞳孔地震。震惊又觉得十分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