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转身出了珍宝阁，便扛起插满糖葫芦的草垛子就朝着南门方向去。
这边马车里的蔷薇对这些自然一无所知，还在盘算着要买些什么。让江石赶着马车在几条主街溜达，看到什么觉得需要就买。
没到晌午呢，马车里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再买下去，她和轻红都得坐到车辕上了。蔷薇这才收了手，购物瘾一次过足，实在让人浑身舒坦。
回去的路上，又转去福满楼，叫了一整桌席面带回去。轻红不在家，那几个都得饿肚子。
这才心满意足得打道回府。
而另一边，拿着糖葫芦的大汉也回到了望书茶肆，另外一个跟着马车去的同伴还没回来。于是便自己先给木掌柜禀告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就是这样，小的等在外面听不到里面谈话，不过那姑娘待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出来。手里没拿东西，所以小的估计她是去出东西的，后来小的进去想诈一诈掌柜的，掌柜的要小的八千两。”
“多少？”木掌柜从躺椅里弹了起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八千两，掌柜的不像说谎，他说拿去江南，能卖一万两！”汉子也有些委屈，这都什么事。
“呵，那老东西，骗是不会骗你，不过嘛，他收的时候不会超过五千两，不过要让他原价出，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大汉不是，现在重要的不是五千两还是八千两，是这事怎么办？真要花八千两去把东西买回来？到底是什么物件，咱都还不知道呢。
木掌柜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想了想道
“买是要买回来的，但这钱不能咱们出，你去把飞晟王府的鸽子提来，老子要给那头呆头虎写信要钱！”
蔷薇心满意足回到家。将买的东西都让轻红有时间慢慢规置。自己则拿着给大家买的东西回了屋，她打算过年时候吃年夜饭时候拿出来，仪式感满满。
这个年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放好东西出了屋子，就准备用膳。按照习惯，轻红将买回来的饭菜分成了两份，小份留着姑娘和自己吃，大份给几个汉子送去后院。
蔷薇出来，轻红也安排好了。两人高高兴兴吃了饭，轻红将碗筷整理了，又给蔷薇端了漱口用的淡盐水。这才期期艾艾开口
“姑娘，您今天在珍宝阁说的，都是真的么？”
轻红是想了一路，作为下人其实是不该问这些的，毕竟是主人的私事。但姑娘对自己如此好，若是真的……自己该对姑娘更好才是。
蔷薇差点把水从鼻孔喷出来，一下子呛到，咳得惊天动地。吓得轻红赶紧上前给她拍后背顺气。
缓过了气，蔷薇转过头，看着轻红眼底的担忧与心疼，表情一言难尽
“话本里的故事，你也信。”
“啊？”轻红瞠目结舌。
“不过呢，我父母皆不在这个世界，是真的。这样说倒也无妨，若非如此，那些传言岂不是如同癞蛤蟆落脚面上，不咬人但膈应人。”
轻红点点头，她觉得只要不是真的就行。至于主人的双亲……
平时也没见主子有伤心难过的时候，所以，应该也不是让人难受的事。
蔷薇也是很欣慰了，看看，人家回来第一件事是关心自己是不是难过，而不是好奇那些世间难得一见的首饰是哪里来的。
真用心还是假有情，有时候就在这些细节里。
这边主仆两聊的欢快。院里两爷们的气氛却不太好了。
吃过饭，江石将碗筷整理去了灶房，便去杏树底下找老北头，这老爷子每天吃完午食都会在杏树底下晒晒太阳。
“老北叔，今日去珍宝阁，看到两个人，好像在跟踪监视姑娘。”
老北头一听，睁开了眼睛，看了江石一眼，
“你如何知道他们是监视姑娘的？”
江石抿了抿唇道
“来此处第二天，姑娘让小的去买柴火，就是那两人，给送了进来，还给劈好了。干活时候我注意了他们的手，只有虎口有茧子，那不是普通农户的手。而且，走时候我少给了三分钱，他们也没和在下要，若是农人，怎么会舍得三文钱。”
老北头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这躺椅还是蔷薇给他备的，不过那是平展的，略有弧度，他的老腰躺上去极为舒适。关键是还能前后摇动。
“还有呢？这不足以说明什么。”
“后来过了几日，其中一个贴了假胡子过来卖豆花，姑娘爱吃那个。”
顿了顿，接着道
“后来又有好几次，都在姑娘出门的时候，在街角看到过他们，并不是只有两人，偶尔会换人，小人数了下，这一个多月来，起码有七八人。”
老北头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想了想道
“你可判断得出对方是什么来路？是王府，还是县衙？”
江石略思考后，肯定得答道
“不像是官家人，应该是江湖人。”
嘶……江湖人。
老北头眉头紧紧拧了下。
“老北叔，姑娘好像并不知情。要不要告诉她一声？”
江石很为难，已经发现很久了，但一直没和任何人说。毕竟自己还判断不出对方意图。
而过了这么久，也不见对方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或者恶意，就好像纯粹就是监视。
今天更是在珍宝阁门前又见到那送柴劈柴的两人在卖糖葫芦，姑娘在里面一个多时辰，他们就卖了一个多时辰。
姑娘出来了，其中一个一直跟着，直到他们进了院门。
他觉得，还是得找人商量商量。判断不出对方意图这让他困惑又有挫败感。
老北头是有智慧和本事的，姑娘也经常说，当然他自己也有判断，老北头不是一般人，所以这才过来找他商量。
老北头倒是深深看了江石一眼，就算知道这位是探马，却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两个字的可怕之处。
老头想了想，道
“既然他们不动，那我们便装不知，其他人，包括姑娘都不用提了，另外，最近若是有机会，想办法跟上去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不过万事以自身安全为主。更莫要打扫惊蛇。”
江石得了主意，心里也安定不少。于是点了点头。便往后院去了。
老北头躺回躺椅，轻轻摇动椅子。摇了一会，突然就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到底什么来头？”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又忽得兀自笑了起来
“无道胜有道！大善也！”
晟王府
“大人，有东平县来的飞奴！”
一位负责王府来往信鸽的侍卫，捧着一只灰头土脸的灰色鸽子，对正在演武场摧残自己几个亲卫的伏猛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