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科长的坚持令在场的人为难,但是他们并未为难多久,便有人替他们做了决定。
“带明科长离开。”
身后忽然响起王副的声音,几个无措的研究员一听,立刻转头看去。
王副不知何时出现出现在了身后,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脸上惯有的温和收敛,只剩来自上位者的威严。
几个研究员一看,立刻就要听话的带着明科长走。
“科长我们走吧。”
明科长挡住了过来拉他的手。
从王副出声到转过头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起,明科长便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盯着王副,说,“你知道的对吧?”
明科长神色严肃起来,他质问对方,“你肯定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副未答,只是看向左侧隐隐裂开的墙壁,神色未明。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明科长身份特殊,还是别在这儿耽误了,免得被误伤。”
说着,王副就对身后赶来的一行特遣队员招手,示意他们将明科长等人带走。
“你!王洛平你太过分了!你们放开我,我不走……”
跟身经百战的特遣队比,明科长作为一个研究人员,武力值显然是不够的。
他被两名特遣队员掣制着,架在半空脚不沾地的就要往楼梯口走,连带着身后几名研究员也在这种护送下没过几秒就消失在走廊上。
又是“嘭”的一声闷响,王副目光看向了墙上新的一块小小凸起。
房间内的撞击接二连三,墙壁上一个个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后的凸起已经不下十个。
原本特别打造的坚硬密室,也因为墙壁上正在迅速蔓延的裂纹出现了纰漏,房间内的动静也渐渐传了出来。
那动静没有嘶吼,没有呐喊,只有巨物撞击墙体,还有宛若什么东西正在疯长的窸窣声。
王副在盯着墙面缝隙正在逐渐扩大的墙面看,而他身后,特遣队员们也在持着枪严阵以待。
当一股古老而极其恐怖的威慑力从裂缝中渗透出来的时候,除了王副,走廊上所有人几乎都是心口一滞,全身僵硬到连手中枪都握不稳。
“王副……”
有人忍不住唤了一声。
然后王副就对他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让所有人都离开这里。”
这样的指令叫队员们都明白王副这是想要自己留下来看着了,可队员听到后都不放心王副的安危,他们想要再劝说几句,却只得到对方一个冷酷而坚定的背影。
没办法,队员们只能选择听命,在那股不断渗出的恐怖威压中缓缓退了出去。
很快,走廊就只剩下王副一人了。
连带整栋楼、整个三区监管处,最后就只剩了王副一人。
当满是裂纹的墙面终于在又一次撞击中破开大洞,石块飞溅,散落在走廊上时,那股古老的威压也是终于如潮水般涌了出去!
畏惧,是一个人对于强者的本能臣服,是往往刻写在基因上的强硬指令。
就这一瞬间,王副脚下的地面顷刻凹陷下去,如蛛丝般碎裂开来。
他沉着脸,身体紧绷,身上的白大褂无风而动,脖颈间的青筋瞬间暴起,像是在对抗某种巨大压力般,很快,他的额上就冒起了细密的汗珠。
而与此同时,所有正在依命令远离监管处的人,也感受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僵住的,绊倒的,屏住呼吸的……
无人作响。
……
被一片绿荫笼罩的静默三区,那棵一直蛰伏、寻觅猎物的庞然大物,忽然就停止了一切动静。
藏在地下正在生长的树根停滞,挂在枝头的青白果子稍有黯淡,飘荡在空气中的孢子陡然凝固,那些人类听不见的呓语都在一瞬间消失。
种种动静悄然无声,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人类,也因此更没有听到那在短暂停滞后,由s级胶泽发出的一道声音——
【我主】
……
深渊下,隐匿在水底沉睡的巨鲸,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它晃动起了身子,尾巴在不安的拍打海水。
昏暗的水底下,无数的空间裂纹出现又消失。
它在恐惧,在震惊,也在无措茫然。
这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是那小虫子】
【不,不是】
【好危险】
……
恐怖的威压在一瞬间倾涌出去,令无数生物都毛骨悚然一番后,没多久便消散了。
不是变故源头恢复了正常,而是他恢复了理智。
是的,在打破密室,看到王副的那一刻,时榫就努力控制住了自己。
铺满了红色血藤的密室里,时榫白着脸,脖颈上的红色纤维在渐渐褪去,他靠坐在一面还算完好的墙面上,正平静的看着站在外面的王副。
同样都是面色不好看,可二人一个看着好手好脚,一个看着却有些狼狈不堪。
时榫自腰腹往下就已经是非人化了,错综交杂的血藤代替了他的双腿,就连右手臂也被血藤代替着,只不过此刻正在慢慢恢复正常罢了。
而即便如此,这也不是时榫第一时间面对王副时的形态。
在破洞撞开之前,时榫还是一根藤。
一根被无数血藤簇拥着围在中心、如红色水晶般的细弱藤蔓。
——那是他的本体。
——从前那根长出来的“小牙签”,就是他的命脉所在。
-
室内所有的仪器都已报废,如今室内都只有铺了满地、隐隐正有长出黑色新芽趋势的血藤。
时榫看着王副没有开口,而对方在与之对视了一会儿后,才忽然抬脚,欲往前靠近。
时榫没有动。
他看着王副站在破洞处,看着对方低头打量满地的血藤,又蹲下身想要触碰时,才哑着嗓子说。
“你是谁。”
王副手顿住,抬头看他,“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人管局派下来的负责人,你叫过我王副。”
“王副?是……人管局副局长?”
王副有些意外的笑了,他淡定点头,“对,你猜的没错。”
时榫静静看着他,“你一个副局长居然会亲自来这儿?”
“为什么不能来?这里这么多大事,我过来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