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异种间明确的阶级性,也知异种间相互吞噬的残忍性,可当二者面临冲突时,却没人能说清究竟哪个才更占上风。
在时榫跟柔俄斯群对峙的时候,已经跑到冰山下的鎏金等人,也发现了奇特的一幕——
身后追击的异种忽然就不动了。
它们焦躁不安的停在原地,就连冰面下,那些原本要冲出来的异种也停止了动作。
就像是按停了缓停键,没有动作,只有异种粗重焦躁的呼吸声。
鎏金等人惊诧着,却还是在跑了几千米后才停下来。
不是他们觉得安全了,而是他们想到了一个人。
“是他!”
转头遥遥看到冰山上的对峙,那白白茫茫一片,属于金佛手的一团绿色实在明显,瞬间想到时榫的鎏金抿起了唇。
他想到了之前对方说能控制异种的能力,所以现在柔俄斯群停止进攻,是对方的作用?
站在不远处的桃枝眯着眼,望着那团绿色,脸色却沉重得紧,“这群b级异种至少五十只……”
闻言,旁边的人脸上也都神色各异起来。
五十只b级异种,就算那人能全部控制住,但这种消耗也绝对不一般,很大可能是要么控制时间缩短,要么就是中途会有异种失控。
桃枝看向鎏金,“要去接应他吗?”
鎏金没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看着远方,像深不见底的湖。
所有人都在等候队长下命,然而他们还没等到答案,就见冰山上的景象一下变了。
只见那团巨大的绿色忽然“炸”开,体积一下膨胀至两倍,朝着四周就袭去!
而与于此同时,鎏金等人便见所有冰面上的柔俄斯都在掉头朝着那团绿色奔去。
下一秒,冰面在纷纷炸裂,数不清的碎屑在半空飘扬。
山腰、山顶,连带平原冰面上,一头头的雪白巨兽跳出来,带着惊天动地的声响朝着冰山而去。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离得远,他们对远处的景象一览无余,甚至都能看见一座座冰山下,那些若有若无的巨大黑色阴影。
“不对!”
桃枝惊呼,“这里至少上百头柔俄斯!”
抽气声一声接着一声,哪怕是鎏金,此刻也是面沉如水。
上百头的b级异种,尤其是对环境如鱼得水的本地异种,那杀伤力已经不亚于十只a级异种加在一起了!
“救不了了。”
鎏金沉下脸,眼睛死死盯着正在不断垮塌的几座冰山。
他咬着腮帮,哑声道:“这种情况,若是在地面我们还能帮,但那是在冰山,我们插手只会帮倒忙。”
鎏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有多大杀伤性,若是他出手,或许能灭了这群柔俄斯,但同样的,也会令周围所有冰山垮塌、冰层炸裂。
他若出手就是同归于尽。
可关键是冰山上不止异种,还有同样在为他们拖延时间的同伴,
至于队伍里的其他人。
有能力的不足以招架所有异种,没能力的更是只能打辅助。
与其如此,那倒不如不插手。
不插手,选择相信对方的能力……
鎏金望着冰雪崩塌的远处,看着那团绿色逐渐被冰雪以及一只只雪白巨兽淹没的绿色,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能将一只a级异种一直带在身上还随意揉捏的人,哪怕一路表现得再惫懒,或许,他也该相信对方是有能力底牌的。
就看对方这次能不能挺过去了。
-
时榫就知道一只a级金佛手是不足以完全震慑住柔俄斯群的了。
毕竟异种阶级性强烈,想要进化就是它们刻在基因里的铁律贪婪。
数十上百只柔俄斯,加一起能放过一只a级异种?
时榫自己都还想要以小博大呢,怎么可能会觉得初具智慧的b级异种不想进化?
在家精神域扩大至三百米,亲眼见到一个个光团慢慢涌过来的时候,时榫就知道这一顿打是避无可避了。
不过还好,至少他这次不是单打独斗,他还有金佛手。
有难同当,有福……那还是他先享才行。
在对峙之中,最先出手的是金佛手。
而在它动手的同时,时榫便率先跳到了安全的中心位置。
金佛手是不怎么敢在他面前吭声没错,可时榫要指挥它却是轻而易举。
尤其是当对方也处于饥饿状态时,面对着一群猎物,金佛手就更加主动了。
不止处于贪婪但又害怕中的柔俄斯想要吃掉他们,一人一藤也是激动到垂涎欲滴呢。
金佛手是植物系异种,不同于小山一样特征弱点明显的柔俄斯,只需要注意根须的它要灵活得多,无数的藤叶伸展、翻飞,轻而易举便束缚住了最近的十几头异种,然后腐蚀液快速分泌进行吞噬。
这种缠绕是有效的,但有效只在面临少量敌人面前。
柔俄斯的数量太多,这边的几条藤蔓刚缠住一头,下一头便从相同的方向继续攻击,与此同时还有别的异种在撕咬那些束缚住同类的藤叶。
金佛手的藤叶并没有血藤坚硬,时榫眼睁睁看见左侧被数十根藤叶穿插搭建起来的“藤墙”,被一群柔俄斯撕咬啃断,然后闯了进来!
“藤墙”破了个大洞,两头柔俄斯便拼命挤了进来。
无数藤叶朝它们袭去意图阻止,但可惜缺口已开,接二连三便有异种从外面闯进来,恰巧此时的坡上有一巨大的冰块砸下来,还附带着看不见尽头的厚重冰雪!
因贪婪而处于疯狂状态中的柔俄斯,扑面砸下来的厚重冰雪,以及脚下正在咯吱咯吱破裂的冰层……金佛手自顾不暇。
在冰雪盖头的危急关头,时榫进行了拟态。
他变成了蠕隐虫。
在铺天盖地的冰雪面前,人类的躯体过于脆弱渺小,拟态成异种更容易活下来。
而在时榫最熟悉的两只异种——蠕隐虫和金佛手之间,显然蠕隐虫更有支撑力一些。
当冰山坍塌,冰雪滑落,宛若末日崩坏一般的巨观,瞬间便将一些事物都给掩埋了起来。
时榫被压在了厚厚的冰雪下,在他趴在一头柔俄斯头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