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天亮得比较晚。
舟清暖已经起来做运动了,远远听见前院那边响起来嘈杂的声音。
慕儿默契地前去打探,没一会就忙里慌张地跑回来。
“小姐,不好了!”
“什么事情如此慌乱?”
“又来了一个腿瘸的男人!”
“这有什么稀奇?人要有悲悯之心,不能瞧不起残疾人。”舟清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哦,小姐这样说,那是经过一晚的思考,想通了吗?残疾的也可以吗?”
“什么意思?跟我有啥关系?”
“那是夫人找来跟小姐商议婚事的,还带了许多聘礼。”
“妈呀!她是有多着急把我嫁出去啊?!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天都还没亮呢!”
她赶忙丢下手中的棍子,心说还是得跟杜阮阮再明确一下。
“哟呵,清暖,你来得可太是时候啦!”
“姨娘,这又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昨天不是说那个万员外太老了吗,今日姨娘给你物色了一个年轻的。你看看,王二瘸子。是不是很年轻,一表人才,还很能干。”
“何为一表人才?就这样瘸了一条腿的?美中不足?能干又体现在哪里?”
“你不要看不起人,我虽然腿脚不便,但是我比那些腿脚方便的人更能赚钱。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王二瘸子跳到前面自己辩解道。
说着,他还手脚并用地艰难比划着自己“工作”时候的动作。
简直是侮辱。
“所以,你这条腿是被人打断的?”
舟清暖是想不明白,一个拦路打劫的,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能干。
“胡说,这哪能说是被人打断的呢?是我自己舍弃掉的。”
他说得一板一眼,舟清暖都要惊叹他的脑回路。
“那一天,我被城里捕头逮住了,他逼我供出来同伙,我可是个有道义的人,跑江湖,得讲规矩。怎么能出卖同伙呢?严刑逼供之下,我没有办法,那凶神恶煞的夏捕头,说要是不供出来,就把我腿打断。我想着,右腿的作用更大,只能把左腿舍弃出去了。现在,我的右腿可是把左腿的事情也做了,它也算是值了!”
舟清暖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眼神都懵了。
“先生大义啊!不,是右腿大义啊!”她又把大拇指移到下方。
“哎,不必如此佩服我。经过那一劫,哥现在好歹也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现在那些捕头都怕着我哪天没了,毕竟,我每个月劫富济贫的收入,有一半都是交给他们喝酒去了。他们都佩服得不得了。所以啊,你别看我残了一条腿,养活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优秀,果然高手在民间。要不是看你可怜,我真的会忍不住让祈王将你给端了。”舟清暖啧啧称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
这种应该算是十二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还是满十二年赠送五年的人?
“清暖,是不是很满意?年轻,有想法,还有手段,不愁吃喝,瘸了一条腿,打你都跑不动,绝世好男人啊!”
杜阮阮扭捏着拉拢道。
“姨娘,这种五短身材,还残胳膊少腿的励志青年,咱们就不要糟践人家了,搞不好,还让外人觉得我们在欺负人家残疾人。”
“胡说什么呢?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只要你点头,明日他就把彩礼送上门,八抬大轿,他亲自抬。”
“算了吧,我还不想死,我怕他腿短了,凑不齐花轿的四个脚。”
“这意思,是瞧不起我咯?”说着,他直接将藏在胸口的银票子掏出来摔在桌面上。
“瞧得起瞧得起,什么话呢?”杜阮阮两眼放光地拿起来一叠,眼睛都移不开地说。
“姨娘瞧得起,就让姨娘嫁吧,反正她比我更喜欢钱的味道。王二公子身上恰巧散发着铜臭味,迷死个人咧。”
“臭丫头,说什么胡言乱语呢?!王二公子,不要生气哈,小丫头缺少管教。”
“废话少说,就说同意不同意,不同意就把刚才送到厨房的两只鸡给我拿回来,那可是我辛苦上山打的。对了,还有那两斤五花肉!花了一两银子的五花肉不能便宜了你们。”
王二瘸子一把将她手中的银票抢了回来,狠狠地塞回了胸口的位置。两眼狠狠地瞪着她们俩,心想:浪费老子时间!”
“你真好意思?连人家打的野鸡都收了!我也真是值钱!姨娘,能让我佩服的人,又多了你一个!”
姨娘可是吃惯了山珍野味,但是这种野山鸡,毛色如此鲜亮的,还是第一次见。一看就觉得美味,大补。
刚好她的更年期到了,吃一点增加点活力,说不定老爷更喜欢。
这下好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又被她打破了,恨得她牙痒痒。但是外人在,她又不好发作。
你不知道,那个王二瘸子左手拎着两块肉,右手拽着两只鸡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走出大门口的时候,有多滑稽,就有多讽刺。
“哼!舟清暖,你父亲可是发了话,要让你尽快嫁出去的!你敢忤逆你的父亲,有你好果子吃!”
“姨娘,父亲是让你择婿,但不是让你挑些歪瓜裂枣往我这边塞。搞得我们舟家好像是捡破烂的一样。”
“你也只配那些,你一个庶出的,无人宠爱的野丫头,身无长物,胸无点墨,你还能有什么资本可以嫁到名门世家?你自己讲,凭什么?”
“庶出吗?杜若琪是庶出吧?你会给她介绍这些奇葩的人吗?身无长物是吗?你呢?除了满嘴谎言,妖娆造作的风骚,还有什么配得上我父亲的?胸无点墨是吗?我能写的字,只要墨水够多,能把你淹死!”
舟清暖一点都不客气,她是真的被气急了。
这个杜阮阮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反了!反了!你竟然如此编排我!看我不代替你那死去的娘好好教训你,你都不知道悔改!”
说罢,她把手扬得高高的,正要落下来,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