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中的栖霞宫，广袤而深邃，被晨曦的薄雾轻轻笼罩着，缕缕寒意悄然渗透心扉。
“此处便是佟贵妃的居所吗？”
四周静谧异常，仿佛时间在此凝固，久无人迹的宁静让人心生遐想。
“陛下有令，此地不得随意惊扰，唯有几个丫鬟侍奉在侧，还有守门的侍卫。”
萧逸轩亦是第一次踏足这片净土，尽管昔日有所耳闻，却因与自己无甚瓜葛而未曾在意。
眼前的寂静，和满地的落叶斑驳，都在诉说着这座宫殿的孤独。
空气中还有落叶枯黄的腐烂气息，夹杂着一股奇妙的异香。
“是什么果子的味道吗？好香！”她蹙了蹙鼻子。
舟清暖抬眸四顾，除了那些绚烂的秋叶梧桐，并无什么成熟的果树。
“是熏香的味道。”
萧逸轩猛然忆起，这位佟贵妃是位调香高手。正因如此，陛下初见她时，便被她身上那独特的香气深深吸引。
一股让人心安的香味，闻着极为舒服。
“你们是什么人？”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丫鬟。她手里端着水盆，里面的水晃了一下，映出她稚嫩破碎的倒影。
此人便是佟贵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圆儿。
“你好，请问佟贵妃在何处？”舟清暖微微低头算是礼貌回应。
“贵妃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二位请回吧。”丫鬟圆儿准备走，她不想与外人多做纠缠，怕扰了院内的清静。
“请等一下！”舟清暖伸出手来挽留。
丫鬟圆儿转身，看着她的眼睛。
“可否引见一下，我们就耽误一会，说完就走。”
三炷香的时间所剩无几，约摸还有一炷香，还得赶回去宫里。
她得加快速度，今日是必须要见到佟贵妃的。那个叫小满的宫女尤为关键。
“让他们过来吧。”声音从不远处的凉亭处悠悠传来。
穿过那些凌乱的枝丫，能隐约看到一个孤身孑立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这边。
丫鬟闻言，便匆匆端着水盆往前带路。
“娘娘，可要先洗漱？”
“放一边吧，本宫自己来。”说完，拿起洗漱台上的手绢，轻柔地放在冷水里揉了一下，拧干，放脸上轻拍了几下后取下。
扫了来人一下，走到亭中的桌台旁坐下。
台上放了一些香料的原料和工具，佟贵妃很淡然地邀请他们坐下。
就像见到了熟悉的人一样，一点戒心都没有。
她太淡然清冷了，好像经历过很多风雨却未曾染半分风霜。
“谢谢贵妃娘娘。”
“我这里很多年没有外人来了，你们是有何事如此急忙。天都还未亮透就来了。”
她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宫”。
“娘娘，有一事相求。小满可是您的丫鬟？”
“是又如何？”她低着头继续拨弄自己的香料，非常自然。
“可否让她出来见民女一下，事关性命，非常重要。”
“是你的命？”
“不是，是太子殿下。”
舟清暖思考了几秒才说出来答案，她有点担心若如实说了，佟贵妃会拒绝。
“那……既然不是事关于你，何必如此急切？他人的生死，你管得了几个。”
她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是眼下这个事情，并不能混为一谈。
“娘娘，希望娘娘成全，让我们见一下她。找到答案，我们就离开。”舟清暖跪了下来，轻轻地磕了一个头。
萧逸轩站在一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竟有点不知所措。
世人都说，佟贵妃疯了，无人愿意亲近。
这样看来，她并没有，反而显得通透了很多，也冷漠了很多。
自己最后一次见她，也是十多年前，自己七八岁的时候了。
“起来吧！”佟贵妃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拉了她一下。
舟清暖服从地起身，从她语气中知道她已经同意了。
她感激地看着眼前这个淡薄的女子，微微一笑。
“圆儿，让小满过来一下。”
当看到满脸都是红色疹子的小满时候，舟清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这是？”
“是红疹，不会传染的，姑娘放心。”
她脸上，几乎到脖颈处，都布满了指甲盖大小的红疹，有些还沁出来脓水。
“是昨天就如此的？”
“对！”
“可是他们讲，你是肚子不舒服所以调班了，让小茹替了你的位置。”
“开始是肚子疼，后面休息了半天后，就开始满脸红疹，太医看了后，担心会传染，就给我开了假条，让我出宫静养。因为想娘娘，就回来这边了。”
她说的滴水不漏，一点嫌疑都没有。
那这件事情的局势，突然间又发生了转变。让舟清暖始料未及，就跟关键证据闭环了一样。
那到底是小茹的问题，还是小满的问题？
还是说有人利用这交替换班的事情，动了手脚？
“既然人证无用，那就物证吧。总能有个会说话的证据可以帮得了你。只是宫里的那位，就不知道能不能等得了。”
“谢谢娘娘提醒。今日打扰了。”
正准备离开，重新再梳理，萧逸轩拉住了她的手。
“等下。”
“怎么啦？”
萧逸轩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佟贵妃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贵妃娘娘，轩儿想请教一个事情。”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伤及贵妃的情绪，他得打个预防针。
贵妃眸色一凛，心中有种不好的滋味涌出来。
只是，能伤害自己的，不过就两三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提起，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轩儿长这么大了，器宇轩昂的，若我儿平安，说不定有你一般高。”
佟贵妃没有正眼回答，而是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这个英俊的祈王殿下。
“若贵妃娘娘喜欢，以后，轩儿多来看望您！”
佟贵妃眼角突然就红了，嗤笑了一下，随即又收了起来。
“呵呵……好。你问吧，什么事情？”
“那一年，弟弟是不是也是中毒？”
“你知道？”贵妃娘娘有点惊诧。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晚上，他躺在床上，嘴里冒出来的血，还有时冷时热的身子……”
看到佟贵妃脸色变得痛苦压抑，他不敢再细说，只能大概描述。
“那种症状，跟现在的太子殿下中毒的症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