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周围静悄悄的，草丛一阵窸窸窣窣，油灯放在地上，小宫女憋着哭腔，在偏僻处烧纸。
她用月钱托人从外面买了东西，烧给朝颜。
两人是一同入宫的，如今她走了，自己却连祭奠都没有地方，不免唏嘘。
没烧多久就灭了，她用袖子擦了擦汗，心里后怕。
“谁在那里？”小德子拨开草丛，什么也没看到，狐疑地离开了。
绣花鞋徒劳地蹬了几下，巨大的蛇身死死缠绕着宫女，油灯被它吞下去了，卡在喉咙处鼓动。
蛇尾被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抓着，一张嘴便有两排锋利的獠牙露了出来。
“蠢蛇，干什么呢！”
被蛇死死挡住的小宫女说不出话来，呜咽几声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天光大亮。
这地方太偏了，宫人们都绕着走，她就这么睡了一夜，衣服上全是灰。
想起昨夜的遭遇，以为是梦，宫女战战兢兢，恹恹地赶紧离开了。
她走后，油灯也被吐了出来，蛇头无力地耷拉在地上，鳞片都掉了不少，蛇身血淋淋的。
——
“你听说了吗，昨日有人撞鬼了。”
“我就说呢，怎么路过那地方还听见有响动。”
两个小太监趁空闲，说个不停。
小德子也没阻止，听的差不多了才假模假样说几句“行了，什么话都敢说，快去干活吧。”
那地方原先是冷宫，关了几个妃子，后来自缢得差不多了，冷宫就换地方了，不过也是形同虚设。
传的久了，就说地方不吉利，有什么鬼怪类的。
小德子撇撇嘴，笑笑，都是骗骗孩子的。
“唉，来了。”师父叫他了。
李公公斜睨着他“又听什么热闹呢？”
小德子嘿嘿一笑“他们又传闹鬼呢。”
两人闲聊了会儿，一个去传话，另一个继续守在外面，随时待命。
小德子走得欢快，他还以为师父回来，皇后娘娘就不会让他做事了呢，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小德子也被看重了。
不是重事，之前落了几本折子在长春宫，陛下让他去取来，送完东西，小德子就没事干了，他也是有眼力见的，又去帮李公公整理床铺去了。
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自然是单间，他沾了师父的光，得了个小隔间。
他在整被子，浑然不知床下面有了个大洞，源源不断的黑气从中渗出来，牛魔半个脑袋在外面，脸上又多了几条疤。
卡了点，正午时艳阳高照，牛魔舒缓下筋骨，毫无预警地，掀翻了李公公的床。
刚准备离开的小德子！
他连转身都没有机会，就被踢飞了，四肢爬行的马，触手紧紧吸附在地上的水蛭，灰白如纸的怪鱼，纷纷从那个洞里挤出来。
小德子胸膛被突如其来的触手刺穿，半边身子全是血，它们看都没看这边一眼，打烂门就出去了。
嘴也被海草堵着，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空气里是粘稠的血腥味，在宫里干活干久了，生死攸关之际，想的不是怎么活，竟然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这些怪物挥挥手就能轻易要了他的命，宫里还有那么多人，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