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还有残余的糕点渣子，无不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可叔叔和姨姨是真真切切地又消失了。
倒在青和怀里，吓傻了的模样。
安慰许久，她才缓过神来，青和看了眼天色，差不多了，放轻声音：“小殿下，该回宫了。”
小孩点点头，乖乖让她牵着。
几只小动物排排站着，也跟在后面，绒绒警觉地竖起耳朵，炸毛了好一段时间。
两只狐狸很悠闲，顺便抽时间停下互殴一顿再继续走。
胖娃娃呆呆地蹦几下，还知道叫它们跟上，别丢了。
青和手里提着灯，慢慢把她拉近了点：“公主小心，靠近些亮，能看清路。”
陛下和皇后娘娘没带其他宫人出来，就她和李公公两个，李公公又跟着陛下走了，只留下这么个灯。
经过一处灌木丛，青和的目光停留片刻。
“嗯？”胖娃娃歪歪脑袋，脸上露出两个梨涡。
青和：“应是哪个宫人不小心落下的。”
她拨开灌木丛，取出一盏灯，一并带回去了。
黑暗处，朝颜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注视两人离开的背影。
差一点，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出来，也没发现，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鬼门大开，阎罗可能管不过来，我们得提前离开去帮忙。”雨神拍拍手。
“嗯，挤着我了。”
——
御书房。
离晏捏着眉心，对面是哭个不停的男人。
李公公眼神飘忽，看哪里都不是，只能盯着墙梁。
大半夜的，也没人提前通知一下，他骑着匹马就这么冲宫门口去了，差点被人拿下。
叫唤声太大，让陛下听见了，他老人家又是个喜欢凑热闹的，直接捡回来了。
男人称自己是从蘅袛逃出来的，一睁眼就到了离朝，实在害怕，才冒着危险来皇宫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离晏大手一挥，当场就让人跟着自己来御书房。
“谢谢谢谢。”男人双手捧着杯子，不停道谢。
离晏若有所思：“蘅袛里面是什么样子？”
男人眸中闪烁着惊恐，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来一句话：“四面八方，都是残缺的鬼影。”
为什么这么形容，因为太模糊了，看不清样子，只能瞧个大概，正是这样，才让人头皮发麻。
“陛下，如若我不说，您估计我多大。”男人苦笑着问。
“二十又七。”离晏如实回答，除了眼神空洞，其他各方面都很年轻。
“已是花甲之年了。”
离晏微微一怔，完全看不出来。
“二十年前，西陵派出几百士兵，以我为首，去与蒙古谈判，不幸卷入纷争，其余人皆死在那里。我慌乱逃出，进入蘅袛，白天那里荒无人烟，什么都没有。到了夜晚，百鬼出没，它们也不杀我，任由我四处逃窜。”
“蘅袛似乎时间静止，我感受不到日夜变化，也不觉得累，就这么过去许久，再醒来就到了离朝。”
离晏静静听着，一时发不出声响，脑袋里嗡得一声，尖锐的哭泣声响起。
他控制不住捂住脑袋，断断续续的片段接连在脑海中闪过。
孩童稚嫩的撒娇声，兵剑刺穿皮肉的声音，还有咒骂，哭泣，混杂在一起，他痛得面容煞白。
嘈杂间，李公公慌张叫太医的声音也冲了进来，将其他压了下去。
离晏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额头全是冷汗。
这一幕，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