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两人都赐了座，尚书令没坐，姿势怪异地站着，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
何麒欲言又止地看他，舌尖顶了下后槽牙。
？？？
离晏茶也不喝了，身子前倾，扳指在桌上敲几下。
“给屁股摔了？”
尚书令脖子也红了，再问下去打个蛋可以进口了。
抿了抿嘴角，他一手握拳，抵着唇忍笑。
半响，李公公送进来个垫子，琢磨了会儿，这也没说给谁啊，一偏头，就看尚书令手放在身后捂着半边屁股。
这下知道了。
小心翼翼地垫在凳子上：“您坐。”
尚书令沉默着点头，慢慢坐下去。
离晏：“朕记得，你们带了十几个人出去。”
记忆一瞬间被拉扯出来，何麒微微一用力，尖锐的痛感传来，他慢慢道：
“臣等在边界处遇上沙尘暴，就先派了几个人去探路，剩下的找了个客栈休息了晚，遇到了个奇怪的女人，客栈掌柜告诉我们是只女鬼，每隔几日就要来吃人。”
女鬼，离晏皱了皱眉，怎么还整上不是人的东西了。
“幸好遇到个小侠士，出手相助，救了我们一命。探路的人也回来了，他们只看到蘅袛的形状，却始终进不去，臣就决定再一起去看看。”
话突然停了，就见尚书令用手擦了下脸：“抱歉，何将军继续。”
离晏突然打断道：“尚书令身体不适的话，可以先回府。”
要说刚刚他脸上是害羞的红，那现在，就是用蒸屉蒸出来的红，怎么瞧都不对劲。
怕他嘎这里，离晏让李公公给人请走了，也别回去了，直接顺路去太医院看看。
偏了下头：“继续吧。”
何麒：“其中一个侍卫身上有很浓的尸臭味，臣想着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免得冤枉了他，谁知道，还真让我们误打误撞找到了蘅袛。”
“只是，那里漫山遍野全是尸体，破烂的城墙里，是无数的残肢，几个纸人站在外面，那动作是欢迎他们进去。”
尚书令吓得当场转身就要走，何麒也没强人所难，让他在外面等，自己带着几个人进去，给他感动地眼泪都掉了几颗。
进去后，里面是座空城，除了尸体和挂满的白幡，什么都没有，和何麒一起的那几个侍卫，也是去探路的几个，浑身僵硬地直直往前走，怎么叫都不应，跟了许久，直到到了一处乱葬岗他们突然跪在地上，朝那些无名坟墓磕头，流血了也不管。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恭敬，好像在做什么仪式。
寒鸦四起，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黑云遮蔽，他们的手渐渐变成腐朽的白骨，在自己脸上撕扯。
何麒试着拽了许久，反被几人拖了下去，瞬间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趴在背上，像个人，又像动物，却没有呼吸声，只是压得他动弹不了。
一会儿，淅淅沥沥的血顺着几人的脖颈流下来，他们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双手朝天，嘴里念念有词，太模糊了，冰冷的指尖捂住了何麒的耳朵。漫天的雾气从前面飘出来，坟墓里面传来响动，一具具死态惨烈的尸体从里面爬出来，变成人的模样，走向何麒。
到了面前，却是越过，往城中心走去，与此同时，侍卫的身体咯咯作响，何麒似有察觉，挣开后背的东西，滚向一旁。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天上下起血雨。
他还没反应过来，脑袋里嗡的一声，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双双头把他推起来，一步步往外面推，它们在笑个不停，地上只有何麒一个人的影子。
听完后，离晏神情茫然了片刻，愣愣地坐了会儿。
“蘅袛，真的是座鬼城。”
他眼眸漆黑，盯着尚书令刚刚坐过的凳子。
那上面，还有只小鬼！
何麒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除了坐瘪的垫子，什么也没有，看来尚书令还是没瘦，不然也不至于离开这么久的垫子都没恢复原样。
他哪里知道，是因为他们还带回来个。
那小鬼浑身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穿，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离晏，惨白的脸皮掉下半截，血手不在意地拼回去，开始往离晏那里爬。
到了面前，还想顺着龙袍继续，皇帝冷着脸，对着虚空踩了好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