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消失，他看到了少年时的景祐帝。
一袭藏青色骑装，扬手挥鞭间，眉目飞扬，容颜如玉。
那时的蔺贵妃，也就是户部侍郎二小姐，隔着人群抬起脸朝他笑，眼睛波光潋滟。
离晏站在她旁边，有些疑惑。
母后看起来……好温柔。
时间逐渐过去，何清落的额上也沁出了丝丝细汗。
婢女担忧地劝她：“小姐，您还是去那边坐着吧，别累着了。”
何清落摇摇头：“不，我要看着逍哥哥赢。”
半个时辰后。
几匹高大的骏马从远处飞驰而来，跨越时带起阵阵飞雾，散去后，全场发出欢贺声，太子殿下赢得了比赛！
离逍利落地翻身下马，接了头彩，向女客她们走来。
何清落挽过发丝，别到耳边，羞涩地看着他。
头彩是个蹴鞠，小小一个，可爱得很。
放到她手中时，还带有离逍的体温。
“殿下…”何清落看着他，眼含秋水。
离逍温和一笑：“送给我的太子妃。”
远处，太后冷眼看着这一切，轻哼一声，扫袖离开了。
——
“皇祖母！”
离逍跪倒在太后床边，一声叫得撕心裂肺，双目赤红。
殿内宫人跪了一地，不敢抬头。
太后虚弱地咳了几声，抬起干瘪的手，想摸他。
离逍赶紧把脸凑过去。
眼泪瞬间落下，太后拍拍他肩：“那孩子是个好的，只是不适合为后，妒忌心太强。”
离逍不答，指尖掐进手心。
“你日后要为天下之主，决不能只顾儿女私情，后宫百花齐放，若有这样一个皇后，怕是留不得子嗣。”
太后看着他，心里叹息，终究还是老了。
“皇帝正值壮年，对你早有顾忌。清落又是重臣之女，难免会有谋权猜忌，你是祖母最记挂的孩子，哀家实在是不愿看到你与皇帝反目成仇。”
离逍僵着身顿在原地，许久才缓缓点头，声音嘶哑：“好，您放心。”
同时，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薨了！”
——
两年后，太子选妃，择三品文官嫡女为正妃，户部侍郎女为侧妃，隔日迎入府。
民间传闻太子与侧妃早已私定终身，郎才女貌，最为相配。
彼时，叶蓁看着娇纵的何清落，淡然一笑。
何清落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带着几个婢女走到正院一通乱翻，捂嘴轻笑：
“还以为姐姐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呢，没想到都是殿下给我我不要的，真是不好意思。”
叶蓁神态悠闲，桃腮带笑，不理她。
殿下说过了，只要相敬如宾就行了，她也不求真心。
但不管是太子妃，还是皇后，都只能是她的。
一拳打到棉花上，何清落气的摔了她好几件宝贝才走。
离逍听说后，接连留宿在叶蓁这几夜，又送了不少东西。
五年后，皇帝病弱，传位于太子离逍。
叶蓁为后，何清若得了个贵妃，屈居其下。
这也是为什么后面蔺贵妃一直想方设法找叶蓁麻烦的原因。
就如没人知道鹤毓宫为什么走水，何清落也不会知道为什么太子突然就改了口，娶了叶家女。
思绪拉回，离晏站在空旷的殿内。
他忘记自己为什么来这了。
父皇呢？这不是父皇的圣宸宫吗？
“阿晏。”明德慢慢走过来，也是一脸懵。
“我们怎么到这来了啊？”
离晏摇头，他不知道。
次日，景祐帝就宣布病倒，让年仅五岁的小太子监国。
尽管朝臣多次拜访，依然不见，不问朝政，只将自己锁在星象宫。
离晏最后一次见到他，是继位时。
两鬓斑白，拄着拐杖的老人，穿着旧到看不出的龙袍，慢慢走到他面前。
挺着脊背，却是双手奉上圣旨和玉玺。
那之后，世上再无景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