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手后，周念把她放到床榻上，裹了几圈被子。
小孩放出下巴，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上桌了。
离晏坐在床边，拨了拨她的呆毛：“怎么立这么直？”
小孩也摸了一下，脸红红的：“坏！扯~”
离晏轻轻拽下她的手，塞回被子里：“扯了你就秃了，总共没几根头发。”
小公主缩回脖子，整个人都藏进被子里。
闷闷回了句：“蒜啦~”
“窝…大方呀！”
被子里塞进几个布偶，离晏拍拍她头，去御书房看奏折了。
许久，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伸了出来。
身体已经暖的差不多了，周念在小厨房做羹汤，嬷嬷去给小公主弄羊乳了，其他宫人们守在外殿。
偌大的殿内，此刻就奶团子一个人。
小孩犹豫了一会儿，手指挠挠下巴，瞅了好几眼门外。
没人呀！
她这才“哼哧哼哧”地推开厚重的被子，踮起小脚从床上爬下来。
木窗上的大玛瑙亮晶晶的，小公主很快就小跑了过去。
扒着窗台，想要拿下来。
爬上凳子，伸手去够。
拿到后就准备下来，小孩却隐约听到一阵微弱的猫叫声。
若有若无的，很快又消散在风中。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木窗，眼睛像小鹿一样明亮。
猫猫耶！
小公主干劲十足地开始开窗子，嘴里还哼着小曲。
好不容易推开了一小点，一阵寒风猛地扇在她脸上。
直接给孩子拍懵了。
她揉了揉胖脸，开始自我安慰：“没事~”
“不……疼，呜~”
小孩泪花在眼睛里打转，蹲在椅子上抱着自己。
不一会，小人就重新燃起斗志，抹去眼角的泪，继续拯救猫猫！
刚准备推，就被人横空抱了起来。
“呀？”她下意识搂住来人的脖子。
是嬷嬷。
“小殿下怎地一个人在这里，多危险啊。”
她陪伴皇后多年，早就如同亲人般，除了皇帝和太后宫里不能去外，哪里都能进来看看。
小公主抬起脸，糯糯道：“看猫猫~”
嬷嬷看了眼推开一角的木窗，心里明了，估计是哪只野猫生下来的孩子。
“那小殿下稍等一下，老奴出去看看。”
小孩点头，接过嬷嬷递来的手炉。
门开了两次，嬷嬷手中捻了个小东西进来。
是只眼睛都还没睁开的白色小猫，乖乖躺在嬷嬷手中，胸口随着呼吸频率缓慢动着。
看到这一幕，小公主屏住呼吸靠上去，想摸。
嬷嬷却收回手：“太医没检查之前，殿下还是不要触碰了，免得惹了病。”
小孩乖乖收回手，催促道：“查~”
等小猫检查完回来时，她正在用晚膳。
还是一碗小羊乳，熟悉的配方。
“喵~”
嬷嬷带着尚服局做的衣裳回来了，都是小公主日常要穿的衣服。
看到那个小身影，小孩羊乳也不喝了，放到桌上，伸手要抱。
嬷嬷小心放到她怀里，服侍在旁。
宫人给猫咪盖了层毛毯，它也不抖了，熟悉起来就在小孩怀里踩起了奶。
她好奇地捏了捏猫爪，又挠挠猫下巴，玩得不亦乐乎。
离晏拿起放下了好几次，终是忍不住提醒：“先用膳，不然不许玩。”
他满意地看着小公主颤悠悠地端起碗，然后……然后凑到了猫前面！
“欸！”
周念噗嗤一笑：“看你等会儿自己喝什么。”
她又吩咐端来半碗，打趣道：“给小猫起个名字吧阿溶。”
小猫脑袋还没碗大，又许久没进食了，喝得又急又累。
离溶就给它时不时拍拍背，再提溜一下快掉进碗里的猫脑袋。
闻言，笑着：“绒绒呀~”
小人和小猫都吃饱后，她就把小猫放到猫布偶上，自己则趴在大龙上。
翘着小脚，舒服得很。
周念在一边缝虎头帽，之前一直未来得及做，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就想着多做些。
偶尔瞥向一边，小孩与猫咪面对面，两个碰着小脑袋。
许是知道小公主给它喂过奶，猫咪很喜欢跟着离溶跑。
直到快歇息，两个小家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离晏提着她衣领，强制睡觉。
……
三个月后，小猫长成了大猫，而小公主，还是那个矮团子。
每当看到猫猫灵活地在宫殿各处蹿，小孩就会发问：“窝……不长高高呀。”
她现在走路倒是完全稳了，只是说话还不太顺。
离晏摸摸她头：“悬。”
小孩抱住晃悠的猫猫，告状：“看父皇，坏！”
猫咪的毛发柔软干净，她没忍住蹭了好几下。
绒绒抬头“喵”了声，爬到小孩腿上。
圈成一团，细长的尾巴绕住小公主的手臂。
离晏皱起眉，抓起它放在地上。
“到处乱爬，还踩她身上。”
绒绒好像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飞快蹿到离溶身后，伸出半只毛绒绒的耳朵偷听。
小公主安慰它：“不怕~”
“窝…保护你。”
她抱起猫，转身跑走。
背过去的那一刻，谁都没有发现绒绒碧绿色的瞳孔被一片红光覆盖！
离晏面色一变，急忙离开了。
等到了御书房后，豆大大汗珠才落了下来。
他咬紧薄唇，手死死扣住龙椅！
如果说上次的发作是刀在骨肉横行，那么今天这次，则是浑身骨头都被碾碎，再恢复。
如此往复，折磨得人说不出话。
他瘫坐在椅子上，嘴角的鲜血一滴滴落下。
后背碰到什么东西，离晏抖着手拿出来。
是红玛瑙。
小孩平时喜欢跟在他后面，即使御书房无聊也没有放弃。
每日，就缩在这龙椅上，捧着玛瑙，和个宝贝似的。
“你父皇我每日处理政务可累了，也没什么可休闲的。”
回忆中，他露出一个苦笑，继续骗：“不过为了你和你母后，朕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小孩果然慌了，布偶也不玩了，拿着玛瑙就往他怀里塞，一股奶气。
“不难过~”
“父皇玩~”
那个陪她将近一年的宝贝玛瑙，就因为他的一句抱怨，就换了主人。
想到这儿，离晏脸上浮现笑意，将玛瑙放在心口处，仔细感受。
普通玩具罢了。
倒还真的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