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半个钟头之后，整个操作台被用圣油擦的油光发亮钛才停了手。
“本来应该把全舰都净化一遍才对，现在条件有限，从简吧。”
她的身后伸出一根数据线与牧羊人的数据接口对接，操作台上的信息面板开始浮现出大量的代码乱流。
“她在读取战舰的核心系统数据，看来似乎不仅仅是个神棍。”
思笙小声说道。
林云澈点了点头，前面大概都是一些仪式性操作，现在才是重头戏。
但接着，机械神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拴着链子的镂空金属球。
身后的另一条机械臂掏出了一个火机燎了一下，一股奇异的香气开始在驾驶舱中弥漫。
“这是……”
林云澈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像是香炉……这种封建迷信戏码还没完吗？”
“哐！哐！哐！”
突然密集的响声吓了两人一跳。
机械神甫开始一边读取数据一边用自己的链锯大斧有节奏的敲打地面。
长，短，短，短，长，短，短……
0,1,1,1,0,1,1……
“二进制语言？那是什么意思？”
少女闭眼侧耳倾听半晌后答道。
“战争，战争，战争，这个词语的循环。”
大斧的敲击越来越快，钛的口中也开始念念有词。
刚开始还能听到清晰的二进制代码，过会儿就变成了逐渐高亢的杂音。
“她嘴里说的东西我只能听个大概，是混合着机械知识的宗教典籍一类的玩意，大概就是那个什么机械教的祝祷词。”
“她的语速已经高到快变成杂音了……”
林云澈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咔！”
足足两个小时之后，狂飙着代码的数据面板剧烈闪烁后熄灭，敲击与祝祷声也随之暂停。
看起来面色有些许疲惫的机械神甫看向两人，开始以他们能听清楚的速度念诵二进制语言。
“鸣大钟一次！推动杠杆，启动活塞和泵！”
思笙赶忙翻译道。
两人看向自己的身后，那里有一口比人还高的大钟。
那是仪式开始之前钛用两箱废金属搓出来的，上面镌刻着大量形似齿轮，活塞，杠杆等等的复杂纹饰。
这玩意看起来完全就是个艺术品，但机械神甫制造它只用了十分钟，其中五分钟在念诵二进制祷文。
两人对视一眼，由少女拎起地上的扳手狠狠的砸了上去。
“嗡！”
轰鸣的钟声使林云澈肝胆巨震，他怀疑整个空间站底层都能听见。
本来已经熄火的战舰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开始有规律的振喘起来。
“怎么回事？战舰自启动了？”
林云澈吓得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扶手。
“鸣大钟两次！按下按钮，发动引擎，点燃涡轮，注入生命！”
少女再次敲钟，燃料开始在牧羊人陈旧的油路中奔腾，那是欧姆弥赛亚的血液。
“鸣大钟三次！齐声歌唱，赞美万机之神！”
最后一次钟声响起，钛开始用她那独特的声音咏唱起高亢的机械教圣歌。
“从思想的平庸之中，欧姆弥赛亚，拯救我们！
从异教徒的谎言之中，电路，护佑我们！
从野兽的愤怒之中，钢铁，保护我们！
从肉糜的诱惑之中，硅石，净化我们！
从毁灭者的蹂躏之中，灵魂，庇护我们！
从这个生物的腐烂牢笼中，机械神，让吾等自由！
欧姆弥赛亚！欧姆弥赛亚！
欧姆弥赛亚！欧姆弥赛亚！
血肉中没有不变的真理，只有腐朽。
血肉中没有恒久的力量，只有软弱。
血肉中没有永恒的稳定，只有朽烂。
血肉中没有必然的确定，除了死亡。
欧姆弥赛亚！欧姆弥赛亚！
欧姆弥赛亚！欧姆弥赛亚！ ”
牧羊人的反应炉开始震天动地的咆哮，其输出的功率已经奇迹般的超出了它的设计上限。
“这是欧姆弥赛亚神圣造物的怒吼，它在渴望战争，它在渴望鲜血！”
拔下数据接口的钛陶醉的闭上双眼，钢铁机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她的耳中宛若天籁。
“别他妈渴望了！”
林云澈的惨叫几不可闻。
“推进器没有成功上线，反应堆供应的能量没有排放渠道，已经累计到储存能力上限了！”
他扑向操作台试图做点什么。
如果没办法将这股庞大的能量排出，最多一分钟之内这艘牧羊人就会变成一颗战术核弹。
他飞快的敲击着按钮与开关发布一道又一道指令，可平日如臂指使的战舰如今似乎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管是重新连线推进器还是关闭反应堆的努力均告失败。
“机油妹！快用你无敌的欧姆弥赛亚想想办法啊！”
思笙在旁边慌张的喊道。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钛赶忙又把数据接口插了回去，口中再次念起了二进制祷言。
但疑似没什么作用，驾驶舱内的灯光开始闪烁，温度也随之急剧升高，这艘星舰已经被拖到了毁灭的边缘。
“操！不管用！只能用那招了！”
“哪招？”
“看好了，这可是流传自3k时期的古老的安抚机魂技巧！”
她庄严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刚刚还被她细心呵护的控制台上。
“轰！”
千钧一发之际推进器子系统终于上线，积蓄已久的能量喷薄而出，将牧羊人如一颗炮弹一般丢进了星海中。
“哐！”
巨大的加速度瞬间将三人如滚地葫芦一般丢进了舱底。
“唔，机油妹你好重啊……”
思笙龇牙咧嘴的从钛的屁股下面探出头来。
“你这个贫乳机……器人全身没二两肉，硌的我生疼。”
机械神甫的表情也很痛苦。
“别吵了快救……呃。”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少女的身下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一只手。
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主人！”
“欧姆弥赛亚在上啊！”
“呜呜呜你别死啊主人！”
思笙把林云澈抱在怀里大放悲声。
“你再抱我那么紧我可真的要死了。”
悠悠醒转的林云澈虚弱的说道。
不管是钛还是思笙，身体或者说机体素质都异于常人，结果反而是他这个最虚弱的被压在了最底下。
思笙还好说，全身接近一半是金属还加装了一堆机械臂的机械神甫是真的重。
他感觉自己骨头都断了几根。
“我们看看核心系统究竟如何了吧，不然我这伤算是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