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道里,只有两边墙壁上几盏煤油灯亮着昏沉的光芒。
来来往往的白袍人行色匆匆地穿梭而过,彼此间好似陌生人一样毫无交流。
穿过冗长的地道,前方一点光芒闪耀,那是通往地下广场的出口。
广场中央,则是一个祭台。
每一个白袍人在经过祭台时,都会低垂下脑袋,像是不敢高瞻。
忽然,所有的白袍人转向另一个洞口,齐齐右手放置于左胸前,低头做出恭敬的模样。
洞口处,是一前一后站立的两个身材高大的白袍人。
前头的那个身高目测将近两米,像是一个小巨人。
他的白袍上,多了邪异花纹缠绕骷髅的纹饰,一朵妖冶的蓝色蔷薇,在骷髅的眼里绽放。
落后一步的白袍人身形较前头的那个要矮点,白袍上的纹路少了蓝色蔷薇。
“教主。”
“护法。”
白袍人们纷纷低头恭敬地打招呼。
天命教的教主和护法微抬着下巴,目不斜视地从这些人让出的通道里经过,径直走向祭台。
“手办长老失败了。”教主忽然说道,“我们的行动还无法让蔷薇女士看到我们的诚意,得另想办法。”
身后的护法阴沉沉开口:“教主,那手办长老——”
他做了个刀脖子的动作。
“你去做。”
“是。”
教主又在祭台前站了一会,才消失在洞口。
地下广场的四周,四通八达的洞口错综复杂地盘绕,不知道连接向何处。
若是不熟悉的人,只怕在地道里迷路到死,都找不到出口。
黑暗渐渐覆没教主的身影,也挡住了他阴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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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基地。
一身军绿制服、满脸肃杀之气的男人从一扇门中出来,身后的大门应声而关。
在还未完全关闭的门缝中,隐约可见一个双手被锁链吊起来、半跪地上、垂着头的人影。
男人低垂着眼眸,将出现了一丝褶皱的袖口抚平,才抬脚离开。
靴子踩在瓷砖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一只体型小巧的红眼老鼠从下水道中爬出,灵活地几步蹿到墙角,注视着制服男人从建筑大门口出来。
它贴着墙根,小心地一步步溜到门口,在门口守卫的视线死角一步步贴近大门。
它的身形一蹿,就要冲进去。
这时,一道红色细线飞快扫过,红眼老鼠的眼里还残留着激动的情绪,脑袋已经高高抛起,缺少头颅的躯体因惯性往前跑了几步,啪叽一声扑倒在地。
守卫眼神淡淡瞟一眼老鼠尸体,见怪不怪地将尸体处理掉。
暗处,一个白袍人加注在这只老鼠上的视角突兀中断。
他在原地坐了几分钟,忽然身形淡去。
而白袍人消失一分钟后,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勾勒而出。
赫然是那个已经离开的制服男人。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面无表情地重新消失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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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正常体型的蚊子从二楼的窗户缝里挤进去,嗡嗡嗡地在房门紧闭的屋里转了几圈,甚至试图从跟瓷砖紧紧贴合的门缝底下钻出去。
刚探进去一个脑袋,忽然感到一股滞涩感,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蚊子顿了一下,试探着把脑袋往外拔拔,脑袋纹丝不动。
蚊子:······
它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僵持了几分钟,正在绝望之际,忽然感到脑袋上的门出现了轻微的震动。
动物对于危险的直觉让它立马整个身子啪唧一下趴下,力图把自己趴成一张薄薄的纸片。
大门在它的脑瓜子上擦过,向里打开。
在门开动的霎那,蚊子果断地一个翻身,顺着门开的轨迹滚去了门后。
一双布鞋从视线里走过,再往上,是随动作晃动的白色大褂衣摆。
蚊子趁白大褂背对着它,嗡嗡飞着落到白大褂的背后。
“奇怪,怎么有蚊子的声音?”
戴眼镜的白大褂朝四周望望,没看到蚊子的身影,又因为没了嗡嗡嗡,只当是工作太忙的幻听。
他拿起柜子里的白纱布等医疗物资,放到一个干净的托盘上,将剩下的东西重新关好,才端着托盘出去。
中途跟另一个白大褂碰上,停下聊了几句。
“胡医生,又给38室的那个犯人去医治啊?”年轻的女性白大褂问。
“嗯。”白大褂轻轻应一声,神色有些对基地浪费医疗物资的不赞同,“一个邪教组织,基地还浪费医疗物资去救他,还不如给基地的成员用。”
女性白大褂笑道:“那不也是长官们想从那个邪教徒的嘴里问出点东西嘛,谁知道嘴巴这么硬,被拷问这么久都不吐露点东西出来。”
白大褂只能叹一口气,祈祷那个邪教徒早点招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看这么多好东西浪费在他身上,真是让人心疼。
两位白大褂再次分开,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女性白大褂走了几步,忽然转头看向白大褂的方向,那里已经没了白大褂的身影。
她的眼里流露出几分困惑。
奇怪,刚刚好像在胡医生的背上看到一只蚊子。
“38号,换药了。”
被吊起双臂的人影一动不动地膝盖离地跪在空中,对白大褂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白大褂习以为常又熟练地给38号换好药,锁上门出去。
嗡嗡嗡——
安静的囚室中,忽然响起蚊子的叫声。
那只蚊子飞到38号面前,38号微微抬起脑袋,露出蓬乱头发下,手办长老的脸。
“是你吗?”手办长老的声音像是几天没有喝水,沙哑地厉害。
他的目光准确地追随着黑暗中蚊子的身影,像是笃定了派出这只蚊子的是谁。
蚊子又嗡嗡嗡地绕着房间飞了几圈,才重新飞回手办长老的面前。
然后,它的身形不断拉长,很快变化为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白袍人。
白袍上,绣着藤蔓缠绕骷髅的暗纹。
“护法,你是来救我的吗?”手办长老死寂的眼睛忽然迸发出光彩,激动地晃动手,将铁链晃得哗哗作响。
“当然。”护法半弯下身,像是要解开手办长老的桎梏。
他慢慢靠近手办长老,手中忽然寒光一闪,朝着手办长老的脖子而去。
手办长老猛地向后一个下腰,险险躲过了藏于护法手中的刀片。
不可置信:“你要杀我?!”
护法眸色一厉,正要上前再给手办长老一刀,身后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
逆光之中,一只身高快到门顶的肥大生物堵在门口。
护法转回头,狠厉地准备抓紧时间解决掉手办长老,瞳孔忽地一缩。
手办长老待的位置,变成了一个穿制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