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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章 梦魇

    接着叶澜依便看到,十岁的自己,独自躲在一个小小的文件柜里。透过文件柜的缝隙,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这是叶澜依,或者说星际时代的叶澜依,她在和孤儿院里的小孩子一起捉迷藏,她的好朋友余小鱼做鬼,她早早的就躲在了杂物间废弃的文件柜里。

    “我来找你咯。”柜子里的叶澜依听到走廊里,余小鱼蹦蹦跳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不在房间睡午觉,在这里干什么!”一声厉喝传来。

    突然,欢快的脚步声一顿,接着是余小鱼害怕的声音响起:“王主任。”

    “原来是你啊,没想到已经长这么大了。”王主任话音一变,突然放柔了声音,带着中年男人的油腻,一听就让人觉得不怀好意:“小鱼,你想不想吃饼干?”

    孤儿院里的孩子,能把营养液吃饱就不错了,哪里有机会吃到糖果或饼干,小鱼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想。”

    “那你跟我来,我给你拿饼干。”

    “别跟他去!”叶澜依出声提醒,却发现他们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试图伸手阻拦,却发现她的手仿佛空气,他们竟然直接就从她身体穿行过去。

    叶澜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余小鱼跟在王主任的身后,一步一步的朝着杂物间走去。

    杂物间的门被推开,王主任关上门,掏出一块饼干,道:“小鱼,我们来做一个木头人的游戏,如果接下来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安安静静,我就把这块饼干奖励给你。”

    余小鱼点了点头,接过王主任手里的饼干。

    柜子里的小叶澜依也想要饼干,那可是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好东西啊。

    她正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出去,就看到余小鱼被王主任压到了文件柜对面的桌子上。

    “啊!好痛!”

    就在这时,余小鱼的惨叫声响起。

    柜子里的小叶澜依吓得一哆嗦,立马收回了放在柜门上的手。

    “啪!”是手掌打在脸上的声音,接着余小鱼挣扎的嘶喊着:“放开,放开我,我不要你的饼干了。”

    “我特么叫你别嚷!”一片混乱的声响后,余小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小叶澜依害怕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她透过文件柜的缝隙,看到余小鱼被王主任掐住了脖子。

    余小鱼挣扎着用手敲打王主任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成年人的力气。

    叶澜依知道这或许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是属于原身的记忆。可她仍旧急得要死,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叫她如何不气。可她根本无法触碰到这里的任何人,她就是一个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

    “放开,放……开我。”余小鱼将手里的饼干砸向了王主任,却被他偏头躲了过去。

    饼干砸在了文件柜的铁门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余小鱼的反抗,激起了王主任的凶性,他不但没有放开手,反而越来越用力。

    小叶澜依知道,余小鱼看到自己了,那块饼干,他并不是要砸王主任,而是向她求救!

    可她不敢,她只能闭上眼睛,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耳朵,躲在黑暗里瑟瑟发抖。仿佛只要看不到,听不到,一切不好的事情就没有发生。

    混乱的声响持续了许久。

    等到杂物间的房门再次被关上后,许久,小叶澜依才敢从文件柜里爬出。

    她看到桌子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衣衫凌乱的余小鱼已经昏迷过去,她拍打着余小鱼的脸颊,小声的哭喊:“小鱼,你醒醒小鱼。”

    终于,余小鱼悠悠转醒,他一边流泪,一边问道:“依依,你是不是在柜子里。”

    小叶澜依吓得手一缩,慌乱无措的看着余小鱼。小叶澜依此时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不怪你,但是我们再也不是好朋友了。”余小鱼是独自离开的,留下了痛苦又惊慌的小叶澜依。

    此后,余小鱼仿佛生了大病,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而他也真的就像他所说的,不再和小叶澜依玩耍。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个星期,余小鱼突然找到小叶澜依,跟她说:“他的肚子好痛。”

    小叶澜依想要向孤儿院的老师求助,却被余小鱼制止了。“他们不会帮我的。我想逃出去,你会帮我的吧。”

    小叶澜依拼命的点着头。

    在杂物间的时候,她没有帮到余小鱼,她已经后悔到半死。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会帮他。

    于是,这天下午,趁着孤儿院接受视察的时候,忙碌的大人们没有空来注意他们这些孩子,小叶澜依和余小鱼躲过了院里的老师,一起跑去了后院。

    这里是孤儿院的种植地,小小的院子里有一个水塘,平日里他们给蔬菜浇水,用的就是这个池塘里的水。

    池塘紧挨着孤儿院的围墙,墙外便是外面的世界,他们曾经就听到过外面悬浮车开动的声音。

    小叶澜依和余小鱼就打算翻过围墙躲在别人的悬浮车里,混出去。

    可是围墙实在是太高了,小小的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爬不上去。最后,他们推倒了种植地里的菜架子。

    顺着架子勉强爬了上去。

    孤儿院里清点人数的老师,终于发现不见了两个孩子。他们开始一处一处的搜寻。

    就在两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头时,一道噩梦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这是王主任的声音。

    逃不掉的,还是逃不掉的!

    余小鱼绝望的看着王主任和他身后带来的一行人,他们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余小鱼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知道自己被抓回去,会收到怎样加倍的惩罚。他就要成功了的,为什么他这么努力还是不能逃离恶魔的掌控。

    他不甘心,可上天并不眷顾于他!

    如果怎样都无法摆脱恶魔的束缚,那他就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余小鱼看了眼一墙之隔的,外面的自由世界。他朝着人群发出了最后的嘶吼:“王志文,你这个恶魔,我再也不会被你控制了。”

    说罢。他纵身从墙头跳了下去。

    “小鱼!”

    小叶澜依伸手想要抓住余小鱼,可她怎么可能抓得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余小鱼重重的坠落在地,飞溅的鲜血,像是黑夜里最后的一簇烟火,染红了叶澜依整个世界。

    四周是慌乱的人群的惊叫声。可叶澜依她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了,她的眼里只余下满目的赤红。

    她晕了过去,在不知道是谁的尖叫声中跌进了围墙下面的池塘里。

    王主任的罪行被余小鱼用一条鲜活的生命昭告天下。

    小叶澜依获救了,可她一直在医院昏迷不醒,直到医生给她做心理干预,她终于醒了过来,却忘记了余小鱼,忘记了十岁之前所有的记忆。

    她们被换了一家孤儿院,小叶澜依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可因为缺失的记忆,她变得越来越孤僻,有人拿着饼干,要和她做朋友,她惊叫着打掉别人的饼干,慌乱逃走!

    小叶澜依发疯似的举动引来了院里老师的注意,直到被注入了安眠药剂,她才从歇斯底里的状态里昏睡过去。

    小叶澜依失去了意识,而叶澜依也再一次进入黑暗的虚无里。

    不久,远处的虚无里。

    “踢踏,踢踏。”

    的脚步声传来,仿佛踏在她的心尖上。她的心莫名一紧。

    果然,王主任和余小鱼的身影再次出现。叶澜依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拼命的嘶喊:“别去,小鱼,别去,别跟他去!”

    然而,余小鱼根本就听不到她的声音。

    “咿呀”一声。

    随着杂物间的门被推开,叶澜依感觉一阵拉扯,她的意识瞬间被吸入到文件柜里的身体里。

    看到缩小了一圈的手掌,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十岁的叶澜依身体里。

    时间紧急,她来不及多想,猛然推开文件柜的铁门,冲到正要进来的王主任面前,王主任没想到杂物间还有人,被她推得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趁着这时,叶澜依一把抓起余小鱼的手,飞快的朝着孤儿院的后院跑去。

    “站住,别跑,你跑不掉的。”身后是王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

    叶澜依没有回头,她拉着余小鱼拼命的奔跑,他们一直跑,一直跑,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虚无,王主任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叶澜依转头看向她拉着的人,余小鱼的脸却变成了长大后的叶澜依。

    这个长大的叶澜依拉着叶澜依的手,改牵为握,轻声说道:“如果当时我也这样冲出来了,或许小鱼他不会死。叶澜依,你比我勇敢,我不如你。我要走了,希望你以后能替我好好活下去。”

    叶澜依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她知道这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你要到哪去?”

    “我?我要去找我的好朋友小鱼,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逃出去。”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叶澜依,这不怪你,你那时候还太小了,小鱼也没有怪你。”她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少女,心中充满了心疼。如果当初她能早一点来到星际,如果小叶澜依能再强大一点,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如果她真的来了,原本的叶澜依该怎么办,这就是一个悖论。叶澜依没想那么多,她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安慰原身。

    “可这世界上只有小鱼,和那个教我种植的老婆婆真心待我,老婆婆已经死了,小鱼也死了,我已经没有什么留念的事了。往后余生便拜托你了。”她的眼里是释然的笑意,也是看破一切不愿回头的决绝。

    “再见。”

    她最后一次开口,然后缓缓地转身离去。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虚无里,叶澜依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往后的这具身体再也不会有属于原身的情绪。可这一场梦境,却让叶澜依明白,她要变强!为了叶澜依和她心中的那一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