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加上朱炎第二次的讲述,此刻木匠手中的刻刀在木头上灵动游走,一个全新的孙悟空形象逐渐成形。这一次,猴子的身体更为健壮,铠甲上的花纹也越发精细。那两根翎子高高竖起,恰似在风中飘扬。脚下的云朵宛如棉花糖一般蓬松而巨大,给人一种孙悟空即将腾云驾雾而去的强烈感觉。
朱炎凝视着木匠此刻的雕刻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人,雕好了,您请看。”木匠端着孙悟空雕像,小声地说道。
朱炎迅速接过,端详着面前这个有七八分相似的孙悟空,拍着木匠的肩膀大声夸赞道:“干得不错呀,师傅!第二次就能雕刻出如此神韵,实在难得,可以,可以。老刘,看赏。”
“少爷,赏多少呀?”刘福从腰间拿出银子问道。
“赏五十两吧,怎么样?少不少?”朱炎语气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刘福瞪大了眼睛,大声说道:“多少?五十两?少爷您没发烧吧?这也太多了。”
“大人,您给十个铜板就行,这东西没费多少功夫。”木匠小声嘀咕道。
朱炎摸着微微发烫的双颊,小声说道:“刘福,看赏,赏十两银子。十个铜板,我也没有铜板呀。”
刘福无奈地从钱袋中拿出十两银子塞给了工匠,满是心痛地捂着胸口,一脸埋怨地看着朱炎。
朱炎不理会刘福,转身对着木匠说道:“大叔,有没有兴趣为我工作呀?一个月我给你二两银子,如何?”
木匠拿着银子,本就处于震惊之中,乍一听朱炎要给他二两银子还让他工作,“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大声喊道:“大人,您给的太多了,一个月给二百文铜钱就行,多了小的也不敢要呀。”
“给你的你就拿着,本少爷向来言出必行,只要你把活干好,银子有的是。明天把你的工具都搬过来吧,以后这间铺子你来做主,等我晚上回去给你画几个东西,你试着做一下。”朱炎满心欢喜地看着木匠说道。
木匠磕头如捣蒜,大声说道:“大人有什么活尽管交代,但凡做的不对,您打断我的腿。”
朱炎赶忙扶起木匠,温和地说道:“没那么严重,明天早上按时来就行,我让刘福给你带图纸。对了,你以后归刘福管。”
刘福一脸无奈地看着朱炎,眼神中满是看败家子的神情。听到朱炎给自己安排了活,小声嘀咕着:“少爷什么时候也会画画了?得,我多了一个下属,又多了一张嘴。”
朱炎拍了拍手,对木匠问道:“对了,大叔,你怎么称呼?一直木匠木匠地叫着。”
“小的姓张行五,所以大家都叫我张五。少爷叫我小五就行。”木匠一脸恭敬地低着头说道。
朱炎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说道:“张五,还是叫张五好。给他钥匙,咱们回府了,刘福。”
刘福从腰间解下钥匙扔给张五,快速跑向马车。张五在一旁恭敬地看着朱炎的马车逐渐消失在街尾,这才转身锁上了门。他双手紧紧捂着胸口,生怕胸前的银子被人偷了。
张五边走边小声嘀咕着:“观音菩萨保佑,今日碰到好人了。娘,你的病有救了。今日拿了恩人十两银子,张五这辈子就把命交给恩人了。娘,您应该不会怪我吧,谁让孩子没出息呢。连给您治病的钱都没有。”张五搂紧了胸前的衣服,快速消失在了街道之中。
朱炎端着孙悟空的雕像走进房间,而后将木雕轻轻放在桌子上。他满心欢喜地端详着,左瞧瞧、右看看,心中不时嘀咕道:“老祖宗们的手艺就是好啊!现代的那些玩意儿纯是机工制作,一点神韵都没有,哪里比得上手工做的。”
”不过,明天让张五干点什么好呢?做木雕的话,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了。这年头,能买得起木雕的人可没几个,也挣不到多少钱。对了!做点水车吧。下次见到朱元璋大佬,看能不能要块地,让老祖宗们见识一下现代人是怎么种地的。等回头再找几个铁匠,先从农耕做起嘛,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到我这可不能丢。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随后,朱炎哼着小曲,拿起桌子上的笔,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开始画起水车来。
朱炎全神贯注地在纸上细致描绘着水车的模样,他的思绪仿若穿越一般,回到了那广袤无垠的田野之上。
一个巨大的木质轮盘跃然纸上,轮盘之上安装着众多水桶。当水流奔腾着冲击轮盘之际,轮盘便会缓缓地转动起来。水桶或水斗依次浸入水中,待装满水后,便随着轮盘的转动被提升至高处,随后再将水倾倒进事先准备妥当的水槽之中。水槽连接着灌溉渠道,清澈的水流就这样源源不断地流向干旱的农田。
朱炎尽情想象着水车在田间地头运转的场景,然而不多时,他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水车的制作着实需要精湛的木工技艺,每一个部件都必须经过精心的测量与雕琢。轮盘要做得坚固耐用,能够承受水流的猛烈冲击以及长时间的运转;水桶或水斗的大小要适中,既要能装足够的水,又不能过于沉重以至于影响轮盘的转动;转轴更要安装得恰到好处,务必保证轮盘转动顺畅而不卡顿。这每一个步骤都对工艺有着极高的要求,也不知道张五到底行不行。”
朱炎不停地按压着眉心,可对于这些专业性极强的东西他自己也是一窍不通,一些理论上的知识也只是后世在书本上学来的罢了,这可如何是好?朱炎陷入了深深的为难之中。
良久,窗外已然亮起了点点繁星。刘福看着忙碌的朱炎,早早地便将晚饭端了过来,可朱炎一直没顾得上吃。刘福已经来了好多趟,看到桌上的饭菜丝毫未动,便出言劝道:“少爷,先吃过饭再弄吧。您要不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您?”
朱炎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端起饭碗匆忙地扒拉了两口,这才对刘福说道:“老刘啊,我想让张五做几个水车,等下次我见到主公的时候,想着要几亩田,好用来种地。可是这水车有诸多难处,我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该如何解决了。”
刘福拿起桌子上的图纸,仔细观看了一番后说道:“少爷,您这不是画出来了么?怎么还有难处呢?”
“你不懂呀,老刘。这轮盘要耐用,轴承要保证顺畅,水桶要大小合适,等等等等,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呀。”朱炎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这还不简单吗,少爷。交给张五呀,你什么都做完了,要他干什么?你就提出你的要求,让他去干就好了,干不好,就打断他的狗腿。”刘福豪迈地说道。
朱炎眼前一亮,大声说道:“对呀,老刘。还是你聪明呀,少爷我怎么就这么傻呢?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干,我在这苛求自己干什么?真有你的,老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