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步卒进去通报后,没过多久便走出来说道:“大将军有请。”
朱炎快步走进帅帐,抬眼便瞧见徐达正伫立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神情肃穆而庄重。营帐内的氛围极为压抑,朱炎的心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哦,朱炎,你来了。”徐达微微抬眸,目光缓缓落在朱炎身上。
“此次安丰之战,那吕珍正如你先前预料那般,救主之心急切,从安丰城内倾巢而出。我军得以在城外成功设下埋伏,歼灭吕珍部三万余人,顺利将小明王解救出来。此战,朱炎你功劳当属首位。小子,你想要什么赏赐呢?待我上报吴国公,必定会重重赏赐于你。”徐达凝视着朱炎,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朱炎一听此言,心中不禁大喜。他喜的是自己的计谋竟然真的成功了,更喜的是那历史进程竟丝毫未改。一时间,朱炎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之中,竟有些失神傻笑起来。
徐达座下魁梧汉子在一旁见状,忙出言提醒道:“傻小子,大将军问你话呢。”
“哦,对对对。”朱炎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恭敬地回应道,“大将军,小的没什么想要的。小的不过是贫苦人家出身,只盼着能在军中出一份力,好让像我这样的贫苦人家能早点过上好日子,这才是我心中所盼得。再者说,我也只是稍微建言了一下,具体的作战谋划与指挥全是大将军您的功劳,朱炎实在是不敢居功。”说完,朱炎恭恭敬敬地朝着大将军拜下身去。
徐达听闻朱炎此言,不禁微微点头,心中对朱炎又多了几分赞赏。“朱炎,你虽出身低微,但这胸怀与见识却不凡。不过,功是功,赏是赏,你不必过谦。此次战役,你的谋划至关重要,若不是你准确地分析出吴珍的性格与心理,我军也难以如此顺利地设伏歼敌。待我禀告于吴国公,定会赏赐于你。”
“谢大将军。”朱炎赶忙拜道。
“好,小子。你就先下去歇息吧,这段时间后卫得伤兵就交给你和老赵头了,做好了,到时候一并赏你们。”徐达点头说道。
“且慢,大将军。我想打听一下那吕珍朝何方逃去?吴国公是否会再临安丰?还有就是洪都方向是否有所安排?”朱炎急切的问道。
徐达微微皱眉,尚未开口说话。座下一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得精壮汉子便出声道:“小子,这等军国大事,你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妙。好生照看你的伤员,该是你的赏赐少不了。”
朱炎听到这话,眉头轻轻皱起,赶忙说道:“大将军,小子并非有意打听军国大事。只是依小子之见,那吕珍此次逃窜,且未能成功俘获小明王,这就使得张士诚一方讨好元朝廷的计谋未能得逞。依小子推测,那张士诚定会再次派兵来袭。而此次可能来袭的,小子认为是这里:庐州的左君弼部。” 说完,朱炎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了标注着庐州左君弼部的位置上。
徐达听闻此言,眉头深深皱起,站在地图前陷入了沉默。而其座下那魁梧汉子则大声说道:“他敢!小小左君弼也敢来袭扰我等?定叫他有来无回。”
“遇春,休得莽撞。朱炎所说不无道理。”徐达望着地图说道。
朱炎听闻此言,赶忙继续说道:“大将军,小子认为左君弼部必然会和吴珍部会和,对我军进行袭击,望大将军早做防备。而且,小子觉得吴国公既然早已经放出风来要到安丰城营救小明王,那陈友谅如果不傻的话,定会继续袭击我部的洪都郡。目前我部主力皆在安丰与应天,距离洪都千里之遥,洪都危矣。还望大将军早日定夺。”
徐达听闻此言,猛地扭过头来望着朱炎,久久未再出言。
其座下魁梧汉子继续说道;“大将军,那左君弼等小人不足为虑,待我点足兵马,灭了他们便是。”
“遇春,莫要心急,先听朱炎怎么说。”徐达赶忙安抚了一下这个魁梧汉子,然后转头对朱炎说道:“那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我可不会把你当作毛头小子,你所说的话都会呈给吴国公审阅,到时候是功是过,都由你自己承担,小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朱炎思虑再三后,抱拳向徐达说道:“大将军,小子考虑好了。小子所言皆为自己的想法,小子愿意独自承担后果。我认为吕珍部为救其主擅自出城,却被我军阻击,此事定会惹得张士诚恼怒,那张士诚必然会派兵前来讨伐我军,而距离最近的左君弼部乃是他的不二之选。所以左君弼部定会与吕珍部会合,二者共同袭扰我军。我部必须早做准备。”
朱炎停顿了一下,见徐达和座下的魁梧汉子皆眉头紧锁,便继续说道:“而吴国公此前曾放话要来安丰城救助小明王,若此事为真,我军大半兵力将皆将部署在安丰。如此一来,陈友谅定会趁机袭击我军的洪都。届时我军两面受敌,回援远在千里之外的洪都将会难上加难。所以我认为,吴国公应继续对外宣称要来安丰城救助小明王,实际上却转向洪都早做安排对付陈友谅。而我部这边应当再次设伏,将吕珍和左君弼两部一举歼灭,然后马上转战洪都,与吴国公会和在洪都与陈友谅一决高下。此计若能成功,一可使张士诚部元气大伤,二可解腹背受敌之困。这将为我主统一江南奠定基础,为我主问鼎中原奠定基础。徐达大将军,请您三思啊。” 说完,朱炎伏地拜下。
徐达眉头深锁,思虑良久后缓缓说道:“此等大事并非你我所能决断。朱炎,你且退下吧,待我将你的言论上奏,请吴国公定夺吧。”说罢,挥了挥手,然后眉头紧皱,紧紧盯着面前的地图仔细查看起来。而那魁梧汉子抬头深深看了一眼朱炎,也趴在地图上仔细查看了起来。
朱炎见状,心中明白自己毕竟年幼,人微言轻,所说之话一时之间难以让众人完全信服。于是,他恭恭敬敬地双手作揖,向徐达和营帐中的众人拜别后,缓缓退出了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