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富弼。文彦博的方案不够稳妥,作为宰相,他不能急中求贤,拿百姓性命开玩笑。
这两个方案面都不赞同,范仲淹只能先提出第三种方案,就是等。
现在正值隆冬,以现有条件也无法快速施工,先准备材料,人力物力,等开春儿再做进一步打算。
希望到时候有更好的方案出炉。
范仲淹谨慎行事。另两方急于争功,各显神通。三方在朝堂上吵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坐在大殿上的皇帝赵贞又想欧阳修了,真是想曹操,曹操也会到的。
欧阳修回京了,欧阳修回京了!
这么激烈的吵架,怎么能缺了吵架王欧阳修呢。
吵架王欧阳修回来了。
大嘴王欧阳修回来了。
欧阳修看到皇帝赵贞发的全国的征集治理黄河的诏令时,正计划前往杭州巡察,顺便找王安石谈论诗作,开怀畅饮。
看到诏令后,欧阳修匆匆写下一首诗,《赠王介甫》:
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
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
朱门歌舞争新态,绿绮尘埃拂旧弦。
常恨闻名不相识,相逢罇酒曷留连?
欧阳修差人把诗送给了王安石,自己急急忙忙的日夜兼程赶回阔别几年的京城汴梁。
黄河,他了解,他太了解了。
黄河善决,善淤,善徙。
就是说这个黄河经常决口,总是淤多泥沙,容易改道。
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
唐朝诗云:海晏河清,时和岁丰。
意思就是说如果黄河水清了年岁就好了。
《幼学琼林》有“圣人出,黄河清”。意思就是只有圣人出来,黄河才会变清。
欧阳修23岁制策考试写的内容是黄,淮,运的治理。
黄,淮,运就是黄河,淮河,大运河三条重要的河流。
吵架王欧阳修回来了,吵架王的加入让朝堂上关于治理黄河的争吵级别瞬间燃爆。
欧阳修就差拿着个锤子挨个敲他们的脑袋。闭嘴,闭嘴,你们都闭嘴,听我的,我是正确的,只有我的才是正确的。
皇帝赵贞坐在大殿上饶有兴致地看戏,确切的说是看四方吵架,更为准确的说是一方压倒性干架,其他三方基本哑口。
欧阳修看了看范仲淹,此时此刻,根本不念及范仲淹对他的赏识,不顾及二人是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几年前他还曾为范仲淹两肋插刀,此刻依然挡不住欧阳修该怎么怼就怎么怼的激情:
“等,等,等,要等到啥时候?作为宰相,你忍心等吗?你的百姓,你的国家等不了啊,不应该集全国之力快速拿出方案,救百姓于水火,救国于危难……”
范仲淹没有说话,他心中也是很着急的,作为宰相,治理黄河不是他的专业和特长,他也在等待一个稳妥的方案出炉,他不会急中求险,拿百姓的生命国家社稷开玩笑。
欧阳修又看向前宰相贾昌朝,这个对自己意见颇大,或者说有些不怀好意的前宰相。
欧阳修又开口怼了:“黄河这几十年来不断修塞的现状就是淤塞,决口,堵口回河。再淤塞,再决口,再堵口回河。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所以你现在提议恢复原状,让黄河再回到故道,还是回到以前泛滥不断,年年有水灾的经历,这有什么意义呢?
原来的黄河问题本就积重难返,为什么还非要让黄河再回去呢?为什么非要恢复原状呢?这一点儿都不好,不划算。况且河流已弃之道,自古难复。”
见欧阳修把另外两方怼的哑口无言,富弼心中高兴,真不愧是吵架王。大宋第一吵架王,果然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好兄弟,回头请你喝酒,吃肉。
欧阳修看了一眼满脸笑意,志在必得的富弼,开始了今天的第三怼:“六塔河方案先天不足,用40m宽的小河流——六塔河,给我朝第二大河流——黄河减水,简直是贻笑大方。六塔河容量太小了,到时候上游必溃,造成更大的水灾。”
富弼蒙了,欧阳修在怼他,欧阳修三个方案都反对。
没等其他人开始说话,欧阳修还在继续分析利弊。
“这两种方案都是让黄河重回故道,但是如今让黄河重回故道违背了润下之性,即使大禹重生也办不到。”
贾昌朝站出来辩解道:“现在黄河改道北流入辽国契丹境内,这对我大宋不利,若能让黄河重回故道,还可让黄河成为天险,成为保护京城的天然屏障。”
“你居然会把黄河作为抵御辽国契丹的天然屏障,你是傻了,还是傻了?居然会这么想,难道你不知道黄河有枯水期吗?难道你不知道黄河会结冰吗?难道你不知道?若河水结冰,军队是很容易跨越的吗?”欧阳修一脸鄙夷,嘴里还嘟囔着。“贻笑大方,真是贻笑大方……”
“六塔河再加宽到50m,这样容量总不小了吧。”六塔河方案设计人李仲昌站出来说道。
欧阳修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行,加快到50m也不行,还是太小了,太小了。并且。”
欧阳修接着说道:“并且,你们的六塔河方案我看了,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计算上面的问题,就是关于工时的计算有问题。”
欧阳修熟练的接过内侍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大口,接着继续说:“原来我朝的一工时为一夫所控3尺见方。(一个人挖一个三尺高三尺宽三尺厚的土为1工时。)
而六塔河方案却加倍为六尺见方为一工时(一个人挖六尺高,六尺宽,六尺长的土坑为一工时。)
宽厚为三尺,而长为六尺,已是一倍之功。人力工时加一倍,已为劳苦。
六尺见方以开方算之乃八倍之功,这岂是人力所为?六塔河方案说只需300万工料,我仔细算之,约1800万工料。
六塔河方案,故意缩减工料,诱使朝廷批准其方案,其心可诛……”
欧阳修字字珠玑,既指出了专业问题,又戳中了这些人的真实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