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云纤才有时间仔细查看伤势,刚放松下来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
双腿伤口已经开始溃烂,难怪会高热不退,不由庆幸自己找过来了,否则再拖延两天,命就真没了。
她之所以要找来,就是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因此备足了医治的东西。
从袖口拿出个小盒子,别看外形小巧精致,里面却很能装。
可能是刚才那粒药丸起了作用,高热有所缓解。
云纤拿出针包,先施针将温度降下来,再处理腿伤。
明文举闭上双目,很不想这副狼狈的样子呈现在她面前,然而她若不来,自己难有活命。
不远万里来寻自己,她还浑身湿漉漉的,却在为自己忙碌,一股暖阳裹住心房,仿佛徜徉在春风里,昏昏欲睡。
施完针,热度果然降了下来,云纤拿出一小瓶药水,仔细清洗伤口并洒上麻沸散,接着取出一把锋利的医用刀,开始刮伤口处的腐肉。
她神情专注,手法轻柔。
虽然有麻沸散,这一过程依然很痛。
再将磨制好的药粉做成膏状敷在伤口处,随着她轻柔的按摩手法,一点点渗入进伤口深处,最后用干净纱布缠好。
整个过程持续一个时辰之久。
云纤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细汗,目光看过去。
明文举恰好在这时睁开眼,试着坐起身,感觉浑身通畅了许多。
“别乱动。”她轻声制止。
明文举不喜欢躺着与她说话,微笑着坐起来。
“神医出手,药到病除,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怎么谢?”
“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
云纤翻了个白眼,“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不是太子,就是云王府。”明文举说出心中所想。
云纤微愣,“云王府为何要杀你?不是说云王府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只听命皇上吗?”
“毕竟郡主是太子妃。”明文举不知作何解释。
“他们为何要杀你?”云纤可不相信柳贵妃之前所言。
“估计与北戎国有关。”明文举不想骗她,一时又不好说的太明白。
云纤微怔,“你的意思,他们与北戎国有勾结?”
“只是猜测,毕竟我刚进京,只得罪过北戎国人。”
“都已经是太子了,干嘛还要与北戎国勾结?”
云纤似在自言自语,忽又皱眉道:“难道与废太子有关?”
因为与将军扯上关系,她必须对皇权势力有所了解,否则行之踏错便万劫不复。
“知道那么多,对你没有好处。”明文举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
云纤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想知道啊?还不是因为你。”
明文举露出抹歉意的笑,“对不起,主要是我也没弄清楚,听说你在皇宫待了半个月,一定很危险吧?”
云纤挑了挑眉,小脸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我如今在宫里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太后赐我一块令牌,可以随时入宫,而且皇上准许我开医馆,并御赐块金匾,这回医馆开业,不怕有人找事儿了。”
临别时还担心她会出事,结果人家不但安然无恙,还收获颇丰,有事的却是自己,一身狼狈差点身死。
“夫人真厉害!能说说在皇宫都发生了什么吗?”
云纤从腰间拿出个水壶递给他。
“先喝点水。”
明文举是真的渴了,刚伸出的手又缩回来,“你先喝。”
这么多天没有洗漱,连他都嫌弃自己脏,因此不敢与云纤距离太近。
“我不渴。”
云纤直接把水壶塞进他手里,又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讲起她在皇宫的经历。
离京时只考虑柳贵妃和太子的危险,却忘了宸王,实际上宸王才是最危险的,其心思深沉,更会玩弄手段。
上次云纤擅闯皇宫禁地,柳贵妃被禁足,宸王怎会不知道柳贵妃要杀她之心呢?
于是便利用这个矛盾来获取他自己想要的,最后还能把罪责推到柳贵妃身上,从而打压太子,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若没有太后护着,估计难逃宸王之手,应该是凌紫珏在暗中相助了吧。
“这回你神医之名可是要传开了,只不过名声大了,危险也容易找上门。”
云纤轻哼一声,“反正也有人想让我死,还不如迎击而上,扩大影响力,做大做强。”
配上她还是男装打扮的样子,倒有几分少年侠士的气概。
明文举不由感谢柳贵妃,若不是她当初建议皇上赐婚,自己怎么可能娶到她呢?
“好了,你的伤需要多休息,我出去再多弄点柴火。”云纤说着站起身。
明文举没有阻拦,腿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们还要在山洞待上几天,晚上若不生火会很凉。
不过也没有躺下,而是等她回来。
一炷香时间不见身影。
凭她的能力行走在山间,即使遇到老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况并没有听到搏斗的声响。
明知她不会有危险,却还是抑制不住担心。
胡思乱想间,终于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但弄回来一大捆枯枝,还拎着两只野鸡。
“是不是饿了?我给你烤鸡吃。”
这么多天只吃一只兔子,发烧重病时不觉得饿,此时一提起吃食,难免饥肠辘辘。
云纤动作娴熟,没用多久便传出肉香来。
还真是个什么都会的丫头,越接触越让他喜欢。
两人吃了一只鸡,又聊了会儿,差不多已到亥时。
明文举瞧了眼四周,地上虽铺着枯草却依然很凉,自己皮糙肉厚可以将就,她在这种环境睡觉,容易寒气入体。
云纤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站起身。
“你的腿伤至少要七天才能行动,我出去一趟。”
“太晚了,山里危险。”明文举伸手想拦她。
“山里没有大野兽,躺在地上怎么能休息好?借你的剑一用。”
云纤拿起地上软剑,丢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转瞬离开。
山里最多的就是树,试了试手中软剑倒也算合手,用内力砍倒几棵树并不太费力。
一个时辰后,山洞内搭起了一张简易木床,上面铺满干草,竟有几分家的温馨氛围。
“我扶你上去。”云纤说着伸出手。
木板床很矮,离地面不足一尺。
明文举摇摇头,“我习惯睡在地上,你去上面睡。”
“那怎么行,你还是个病人,休息不好病情容易复发。”
云纤不容分说,运起内力直接将他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