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举醒来时,阳光已从洞口照射进来,洞内不见她的影子。
试着动了动身体,已经可以坐起来了,确实如她所说还需要再施两次针方能完全好转。
等了有一会儿,也不见那道身影。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声响。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很想出去看看,可惜他连下床都做不到,只能等。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望穿洞口也不见有人走进来。
无奈地倒在床上,焦急、失落、担忧……多种情绪涌上心头。
忽然,感觉有声音走进来。
明文举急忙坐起身,因为起的太快,一阵锥心的疼。
“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带吃的了。”
说着人已来到近前,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盒子,粥和馒头。
云纤将饭食摆在石桌上,放到床边,“我们这里没有大鱼大肉,将就吃点吧,吃完给你施针。”
“好,谢谢。”
明文举是真的感激,萍水相逢,不但救了自己还管吃喝,两世为人,好像第一次遇到如此待他的女子。
虽然很饿却也没有狼吞虎咽,吃相还算优雅。
“你长得很好看啊,为何要戴着面具?”
云纤忽然冒出一句,明文举下意识地摸上脸,才想起他把面具摘了。
还没有女子如此直接地当面夸他,有些脸红心跳。
“好看吗?”本是心里话却说出了口。
“好看啊,是我见过的男子中最好看的了。”
她说着开始收拾碗筷放进篮子里,明文举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要不也夸她一句?
云纤很快坐回床边,“开始吧。”
明文举应了一声乖乖躺下,刚要闭眼,她的声音响在耳边。
“将上衣解开啊。”
作为医者,他当然知道施针最好是与皮肤直接接触,也可以隔着薄衣,只不过那样效果会差些。
毫不犹豫解开上衣,第一次在女子面前袒胸露臂,莫名的感觉有些热。
“你应该会医术吧?”她忽然问。
“何以见得?”
“感觉的,我要施针了啊。”
她眨了下眼,一根亮闪闪的大号银针在他眼前晃了晃,直奔神庭穴而来。
明文举轻轻闭上了眼,每一次落针,他都能清晰感应到那细微的刺痛和针灸带来的温热。
这是最难学的一套针法,名为灸脉,不仅需要医术精湛,更要拥有一定的内力才可行。
即便是他,施完针后也会很累。
偷偷睁开眼,她认真专注的样子真好看!
很想伸出手帮她擦去额头冒出的汗珠,可惜动弹不得。
洞内静静,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静止又好像过得很快。
当最后一根银针从身体移出,明文举感觉浑身轻松,连忙将上衣穿好。
真诚谢道:“辛苦你了!”
“确实很辛苦,需要一个月才能补回来呢。”她的声音虚弱中带着疲惫。
“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银两,日后定会来此登门道谢,不知你身处的门派是?”
好像只有多给银子才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她的神情不似昨天那般明快。
“发生何事了?”想到今早她迟迟未来,不由紧张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要回家了。”她收起银针闷闷的。
“你不愿意回家?”不知为何,明文举很想知道她更多消息。
“那个所谓的家,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师父让我回去,若不是明天还要给你施针,今天就走了。”
她嘟起嘴,一脸不开心。
“你家在哪儿?”明文举问。
那双清澈的眸子瞪过来,“问那么多干嘛?”
明文举一愣,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变了话风?
“知道在哪儿,才好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救你是有缘,本姑娘不图报恩,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走啊,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晚上再过来。”
云纤拿过篮子,站起身。
明文举轻轻应了一声,那道身影转瞬消失在洞内。
望着洞口一小会儿,他下床穿好鞋子,披上外袍。
这次施完针,可以行走了。
悄悄来到洞口,碧草青青中点缀着各色野花,红的、黄的、紫的……犹如天空繁星灿烂。
草地尽头是一片灌木花海,初看迷人眼,细看之下另有玄机,竟是机关阵法。
若是不懂机关阵法,一进花海就会被里面人知晓。
想起她说过不要乱走,迈出的脚步缩了回来,然而好奇心却不断地催促他进去看看。
反正他也懂这个阵法,小心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如此想着,身体已走出洞外,几息时间来到花海旁,轻轻碰触一棵花木,眼前出现一条小径。
等了会儿,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小心走进去。
走过两丈远的小径,前面又是一片花海。
再次选定一棵花木,又出现一条小径,如此做了五次,前面出现一片竹林。
还不等他细看竹林的玄妙,耳便传来她的声音。
“师父,我不想跟他们回去,您就让我留下来吧。”
“为师也舍不得你,只是到了适婚年龄,该嫁人了。”一个五六十岁妇人的声音。
“师姐们都不嫁人,为何我就要嫁,我想和师父,师姐们生活在这里。”
“你和她们不一样,尘缘太深不适合留在这里,当初我便答应你的家人,长大后接回,不能言而无信吧?”
“这么多年都没人来看过我,给我定的亲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家,师父,您舍得让徒儿伤心难过吗?”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
“为师算过了,会是一门好姻缘,你就放心嫁吧,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这是为何?”
“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为师不又怎会骗我的好徒儿?”
“可是徒儿舍不得师父和师姐们啊。”
“别可是了,快去收拾东西吧。”
“师父——”她拉长了声音,表示不舍。
原来她已经定亲了。
明文举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什么抓了一下,有点疼,有点空……
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笼罩着他。
有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暗暗摇了摇头。
自己不是也有婚约在身吗?为何听到她定亲会有这种反应,难道这就是喜欢?
亦或许是因为救命之恩吧。
与她本是萍水相逢,从此可能再无相见之日,又何必期待什么去扰乱别人的生活?
默默地原路返回,看了眼洞内摆设,似乎都是她的影子和气息。
很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可惜他无法给自己施针,若少了最后一次施针,会留下隐疾。
不告而别的逃避,非君子所为。
重新躺在床上,等着她的最后一次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