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赶着去巨景城的人,不只是各附庸王朝的代表。
目前鼎朝的各城当中,都贴着一张醒目的“申冤令”。
尤其是曾经被景朝蚕食的三州十五城,申冤令贴得到处都是。
被景朝统治过的鼎朝民众,因为对归于鼎朝的怀抱念念不忘,没少受到欺压和折辱。
这一张申冤令,正是为此而来。
申冤令中,盖的却不是任何府衙的印章。
而是鼎皇陛下的御章!
这无疑让民众们十分好奇,纷纷驻足观看。
“巨景城开堂,金銮殿申冤?!”
这话中藏着的语气锋利无比,隐隐中带着一股霸气,令人不由到吸了一口冷气。
但是,却仍然无人前去报名。
鼎皇陛下励精图治,一举收复了失地。
百姓们当然都无比高兴,自然也愿意拥戴这样的中兴之君。
只是鼎皇陛下会在百忙之中,抽空为平民百姓申冤?!
这样的事情,在玄天界从来没有发生过。
大家的心中,自然是有点不信。
或许,只是做做样子?
故而城中的府衙,仍然十分冷清。
负责记录的官员,都是摇头叹气。
“看来陛下的善举,要被辜负了。”
这时。
一名步履蹒跚的老人,摇摇晃晃走进了府衙。
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他就恨得牙痒痒。
老人虽然对此并不抱希望,但自己已然半身入黄土了,难道还怕一试么?
官员立即起身热情迎接,问道。
“这位老伯,不知您有什么冤情可说?”
老人长叹一口气,浑浊的眼眶中,一下子眼泪满眶。
他带着滔滔的恨意,说道。
“三年前,景朝那个恶贼,强占我的孙媳妇。”
“孙媳妇不甘受辱,上吊而亡。孙儿前去讨个公道,竟…竟被他家仆殴打致死。”
“他嫌我孙儿的血,脏了他的庭院。隔日就领着恶奴,找上了门来。”
“那些恶奴都持着利器,就那么将我儿子儿媳砍…砍死,就…就连……”
老人的声音颤抖起来,好久才平复了心情,继续哀伤道。
“就连四岁的小孩都不放过,被那些恶人摔死在了井口!”
“邻居只是过来看了一眼,也被他们抽皮扒筋,死得惨不忍睹。”
“他们横行霸道,还说鼎朝的民众,是下等贱民,就该被如此对待。”
“甚至,还大言不惭骂鼎皇陛下。”
“说我等尊傀儡为皇,马上就要成为亡国奴了。”
“老朽气不过,不许那帮恶贼侮辱鼎朝与陛下,却被他们打翻在地。”
“他们说,让我这把老骨头先活着,眼睁睁看着整个鼎朝的破灭。”
官员顿时面色一怒怒,一拍桌子,冷冷道。
“究竟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狗胆?!”
老人却垂头丧气,一下子迟疑了。
那恶贼位高权重,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就是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
这份冤情,真会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么?
官员立即宽慰道。
“老伯,你既然来了,就大方说出来吧。”
老人凄哀一叹,点头道。
“是景朝的衡国公!”
老人一脸惴惴不安,似乎是仍然不抱希望,又问道。
“大人,草民的血海深仇,真的能报么?”
官员拿来一张申冤令,耐心道。
“老伯,您看,这是咱们鼎皇陛下亲自盖的章子。”
“你可知,君无戏言!”
“这次,是鼎皇陛下要给你们做主!”
君无戏言?!
鼎皇陛下要给我们做主!
老人看着那显露霸气的御章,不由喃喃自语。
他不断咀嚼着这些词,浑浊的眼珠子终于闪出了一些希望。
官员又道。
“老伯,你先回家中好生待着。隔日便有马车到府上,接你去巨景城。”
“鼎皇陛下,要在景朝的金銮殿,斩景朝的恶官污吏!”
“陛下还说,你们所受之冤屈,必定让景朝千百倍奉还!”
千百倍奉还?!
老人的眼中,终于有了光,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
走出府衙时,老人已是老泪纵横,嘴里念叨有声。
“鼎皇陛下,会为我们做主!”
“鼎皇陛下,心中居然有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围观之人看着老人的神情,不由一阵狐疑。
莫非,这申冤令真的有用?
莫非,鼎皇陛下,真要在景朝的都城为我们做主申冤?!
府衙中,又涌入了不少人。
众人一看官员事无巨细,记录认真,便逐渐相信了下来。
于是,各城的府衙,开始变得相当热闹。
“我要状告景朝尚书令,那恶贼夺我家业田产,杀我随从保镖。”
“我要状告景朝光禄大夫,那恶贼拐卖我鼎朝幼儿,淫人妻女,甚至生食人肉,罪不可恕!”
“我要状告景朝太子太傅,那狗东西奴役我鼎朝民众,杀人取乐,毫无人性。”
衙门捕快们,一边把人迎进官署,一边维持秩序。
“好,一个一个来,不用急。”
“这些狗东西,一个跑不掉。”
“陛下一言九鼎,必定为诸位伸张冤屈。”
隔日。
无数架马车,从各城中驶出。
就如江河入海般,朝着巨景城浩浩荡荡开去。
一时之间。
各方的目光,都投向了景朝的巨景城。
此局一开,不单单是景朝的命运。
而是整个玄天界的风云,都开始在巨景城弥漫。
各宗门和各皇朝,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鼎皇秦卓在闹哪出?
申冤令?为平民百姓申冤?
有病吧!
尤其是那些皇朝,本来就紧盯着两军的交战,坐等渔翁得利。
在得到景朝一败涂地的战报后,纷纷陷入了震惊当中。
“什么,号称不败军神的沈灭,居然就这么败了?!”
“景朝底蕴尽出的那一百二十万雄师,被鼎朝完全杀崩了?!”
“据说神涧河谷那边,是血流千里,尸体堆积如山,血腥味直冲苍穹!”
“还在藏,还在藏,这鼎皇秦卓真会藏拙啊!”
在震惊之余,各皇朝都陷于一片兴奋当中,想着怎么迅速行动瓜分景朝!
而当各皇朝,探听到鼎朝“申冤令”的事情时,都不由愣住了。
众皇对鼎朝秦卓的评价出奇一致,只有一个字。
蠢!
回端皇朝。
端皇萧望摇了摇头,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秦卓这是什么操作啊?真蠢!沈灭一死,景朝的脊梁已经断了。”
“况且景朝精锐丧尽,完全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啊。”
“他难道不应该全力吞并,霸占一整个景朝么?”
“这时候,搞什么申冤令?简直莫名其妙。”
“也好,也好,这是给我们做嫁衣裳啊!”
一旁的回端老祖萧毅,却是一脸深思,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这鼎皇秦卓,自亲政以来,所做之事,屡屡出人意料之外。”
“此番大胜景朝,他不急着吞并城池,反而搞什么申冤令,这其中是不是藏着什么阴谋?”
即便是萧毅这样,活了很久的老怪物,也一时没找到答案。
但他总感觉自己的背后,冒出了一股寒意。
秦卓不急着吞并景朝,或许是因为,他的胃口,不仅仅是景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