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秋,九月的一天夜晚。霍去病的副将赵破奴身着丧服,踉踉跄跄地来到刘彻的寝殿,扑通一声跪在刘彻的面前,以头抢地,悲戚地说:“陛下!骠骑将军他病故了。”
仿若晴天霹雳,刘彻一脸震惊地看着赵破奴,不可置信地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赵破奴哭泣着说:“陛下,骠骑将军奉陛下的命令前往朔方城,没多久就染上疾病,不治身亡了。”
刘彻步伐颤抖地来到霍去病灵前,命人打开棺椁,只见一位年轻的将军躺在棺中,形销骨立,其状惨烈。刘彻的身体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喃喃道:“朕的大司马骠骑将军真的死了,他才二十四岁啊!老天何其不公,为何要夺走朕的骠骑将军啊!”
刘彻难掩心中的悲痛与惋惜,问赵破奴:“骠骑将军究竟得了什么病?”
赵破奴说:“禀陛下,骠骑将军这病来得突然,起初只是头昏眼花,四肢乏力,军中医官们全力救治下不见效果。将军病情日益严重,最后医官也束手无策,回天乏力。医官们猜测可能是瘟疫,也有可能是将军沙场征战,积劳成疾,身体里已早有暗疾,一朝病发!”
武帝刘彻命人合上霍去病的棺椁,悲伤地说:“传朕的诏令: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陪葬在朕的茂陵,调遣边境五郡的铁甲军,从长安到茂陵排列成阵,将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坟墓修成祁连山的样子。景有“勇武”之意,桓有“开疆拓土”之意,朕赐他谥号“景桓”以昭示霍去病的功绩。其子霍嬗承袭冠军侯的爵位,召其弟霍光到朕的身边充当侍中一职!”内侍领命而去。
霍去病的突然离世对武帝刘彻的影响是巨大的,刘彻不得不暂停出征匈奴的计划。
霍去病的葬礼办得十分隆重,刘彻命令京城的文武百官皆来吊唁致哀。灵堂前众人神情肃穆,皆扼腕叹息:天才将领英年早逝,大汉痛失一臂。
卫大将军幕府,卫青从霍去病的葬礼归来后就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中,脑海中回忆着与霍去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记忆如同泉水般涌出,如同走马灯在眼前闪过。霍去病从小就跟在卫青身边学习骑射,在少年时代就因善于骑射被武帝刘彻看重,让他做了自己的近臣侍中。武帝刘彻还曾想亲自教授霍去病孙子、吴起的兵法,但霍去病以“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为由推辞。卫青平复思绪从记忆中醒来,起身走到窗前眺望夜空,叹息道:“天不假年啊,去病英年早逝,这是大汉的损失,也是陛下心中永远的痛。自我当上大将军,陛下就开始防备我,本来陛下打算用去病牵制我,可现在去病去世了,恐怕以后陛下不会再派我出征了。不管我的军功有多大,不管有多忠诚,说到底还是外戚,伴君如伴虎啊!”
骠骑将军的府邸,烛火摇曳,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悲凉的气息。府邸四周挂满了白色的幡旗,随风轻轻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每一阵风过,都像是在诉说着逝者辉煌而短暂的一生。
霍去病是霍仲孺的私生子,但霍去病直到长大后才知道了父亲的事。此时他正任骠骑将军出征河西走廊,顺道到了平阳县,霍去病便命下属将霍仲孺请到休息的旅舍,跪拜道:“去病早先不知道自己是霍大人之子,未尽孝道 ,请大人宽宥。”
霍仲孺愧不敢应,匍匐叩头说:“将军说得哪里话?老臣得托将军,这是天力啊。”霍去病慌忙上前扶起霍仲孺。随后,霍去病为霍仲孺置办田宅奴婢,并在凯旋班师后将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光带到长安栽培成材。
霍仲孺眼角噙着泪水,独自站在霍去病的灵前,悲伤地说:“二十多年来,我没有尽到一名父亲的责任,父亲有愧于你。父亲与你相认不过三年时间,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要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你是父亲心中永远的骄傲,父亲由衷感激你,如果没有你的福荫庇佑,霍家不会有今日的荣光。你的弟弟霍光也是因为你的缘故被陛下带在身边充当侍中一职。去病,你放心吧!你的幼子霍嬗,父亲会将他抚养长大,将来继承你的遗志。”
长乐宫,夜色昏沉,灯火摇曳,暗影婆娑。皇后卫子夫神色颓然地坐在榻上,心中为霍去病的死感到悲伤。霍去病不仅是自己的亲外甥,还是朝廷战功赫赫的大司马骠骑将军,深受刘彻喜爱,无形中更是太子刘据的有力支持者。卫子夫入宫已经有二十多年,当皇后也有十余年,经历过后宫波诡云谲的斗争,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平阳公主府中的歌女了,已经变得宠辱不惊,深明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处世智慧。这天晚上卫子夫想了许久,联想到自己色衰而爱弛,圣宠日衰。如今武帝刘彻独宠年轻美艳的王夫人,京城中刘彻的其余三位皇子刘闳,刘旦,刘胥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先前有大将军卫青和骠骑将军霍去病两大外戚支持,如今自己被刘彻冷落,卫青被有意打压,霍去病英年早逝,卫子夫的心中不禁担忧起太子刘据的地位。所幸半年前霍去病给刘彻上书请立三位皇子为王,使其远离京城。一想到这,卫子夫忍不住掩面而泣道:“去病,姨母由衷感谢你为据儿所做的一切。”
原来在霍去病去世的半年前,霍去病曾经多次给刘彻上疏请立皇子刘闳,刘旦,刘胥为王。霍去病在上疏里说:“大司马骠骑将军,臣霍去病冒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承蒙陛下错爱,使我霍去病能在军中供职。本应专心思考边防事务,即使战死荒野也无法报答陛下,居然敢考虑他事来打扰陛下。我这样做,实在是因为看到陛下为天下事忧劳,因哀怜百姓忘了自己,减少了食膳音乐,裁减了郎员。皇子们赖天保佑,长大成人,已能行趋拜之礼,但至今未封号位设师傅官,陛下谦恭礼让,不怜悯骨肉之情,群臣私下都希望早日予以封号,但不敢越职进奏。我不胜犬马之心,冒死建言,希望陛下命有司,趁盛夏吉日早定皇子之位。希望陛下鉴察。”
而后,太卜公孙贺,御史大夫张汤,太子太傅任安等大臣陆续上疏刘彻请立三子为王。刘彻召御史商议此事,三次推辞后于一个月后同意霍去病等人所请,封刘闳为齐王,刘旦为燕刺王,刘胥为广陵王。
漠北匈奴单于王庭,一道道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牙帐。牙帐内,只见匈奴单于伊稚斜高坐在主位,其余各部落贵族王分站两侧。
伊稚激动地说:“本单于刚刚接到可靠消息,就在上个月霍去病染上瘟疫死了,这是上天在眷顾我大匈奴。霍去病此人极为擅长远途奔袭而且快如闪电,打法更是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在场的诸位都吃过霍去病的大亏,以至于到了“谈霍色变”的地步。本来汉朝的皇帝因为本单于扣押了汉使任敝,计划再次对匈奴作战的,现在也不得不暂停了。中行悦的计策奏效了,漠北决战前,中行悦离世前曾经建议本单于将病死的牛羊丢在河中以污染水源,本单于起初是反对的,没有想到有今天的奇效。”
自次王赵信说:“大单于可以高枕无忧了,跨越戈壁沙漠作战困难重重。虽然上次漠北决战汉朝胜利了,却也为此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十几万马匹只剩下不到三万匹。如今汉朝马匹短缺,短时间根本无力讨伐我匈奴。我们大可以趁此机会养精蓄锐,恢复实力,以图东山再起。”
伊稚斜赞许地看着赵信笑着说:“自次王,你说得很对!哈哈哈”其余人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霍去病死后,匈奴人为纪念他们的苦难和屈辱,曾经写下这样的诗歌:
“霍去病,霍去病, 你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你带着你的铁骑, 来到我们的草原。 你杀死了我们的父亲, 你掳走了我们的母亲。 你夺走了我们的牛羊, 你焚烧了我们的帐篷。 你迫使我们逃离祖国, 你让我们流浪四方。 你是一个残忍的魔鬼, 你是一个无情的屠夫。 你让我们生不如死, 你让我们哭泣不止。 霍去病,霍去病, 你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霍去病英年早逝,如同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夜空。但是人们不会忘记他的赫赫之功;不会忘记他的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的军事成就;不会忘记他为一个民族打下的尊严;不会忘记他让中华男儿有个响亮的名字“男子汉”;不会忘记他的“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雄心壮志。
后人有诗赞霍去病:
马踏匈奴猛少年,奔袭千里过居延。
冲关破阵通西域,斩将杀卒向北边。
挂帅挥师收汉地,开疆拓土卷胡天。
和亲惯例风吹去,公主解忧绽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