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未央宫中,刘彻紧紧地盯着墙上的巨大地图,眉头紧锁,心中担忧前线的决战。
羽檄飞驰,鸿翎急使一声声捷报响彻整个长安城。很快捷报传到武帝刘彻的耳中。近臣韩鄢兴奋地来到刘彻的身边,躬身禀报道:“陛下,前方捷报。骠骑将军霍去病,深入漠北二千余里,跨越戈壁沙漠,遭遇左贤王所部,一番激战后,取得空前大捷。左贤王狼狈逃走,霍去病一路追击,活捉单于大臣章渠,诛杀北车耆王,又转攻左大将双,缴获敌人的军旗战鼓无数;又越过难侯山,渡过弓卢水,抓获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八十三人。此次远征,霍去病所率部队以一万的损失数量,前后一共斩获胡虏七万余人,左贤王所部几乎被全歼。霍去病一路追亡逐北,到达狼居胥山祭拜天神,立下汉碑,在姑衍山祭拜地神,一路高歌猛进杀到瀚海。目前霍去病即将班师回朝。”韩鄢激动的声音响彻大殿。
刘彻闻言愁眉舒展,兴奋地说:“好,霍去病打得漂亮。”
刘彻平复激动的情绪,接着说道:“卫青所部如何了?”
韩鄢躬身答道:“大将军的正面之敌是匈奴单于主力,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
闻言,刘彻不禁担忧起来,说道:“你下去吧!有消息马上禀报朕。”韩鄢领命而去。
大将军营帐里,卫青唤来军中长史,说道:“你去给李广将军送些干粮和酒,顺便向李广、赵食其两位将军询问迷路失期的原因,我要给陛下上书报告军情。”
长史来到李广的营中,只见李广神色颓然地坐在案前。
长史说:“李将军,这是大将军让我给你送的干粮和酒。大将军还差我向将军询问失期的原因,大将军需要向陛下禀报军情。”
李广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没有回答长史的话。长史见状又重复问了一遍,李广依旧如故。长史无奈只得回去向卫青说明情况。
卫青听完长史的话也有些恼怒,于是派长史急令李广随军校尉前去受审对质。
李广知道随军校尉被审查后说:“校尉们无罪,是我迷失道路,我现在亲自到大将军营帐里去受审对质。”
大将军营帐里,李广对他的校尉们说:“我从少年起与匈奴作战大小七十多次,如今有幸随大将军出征同单于主力交战,可是大将军又调我的部队走迂回绕远的路,我偏偏迷路,难道这不是天意吗?况且我已六十多岁,毕竟不能再受那些刀笔吏的污辱。”于是就拔剑自刎了。
李广爱兵如子,凡事能身先士卒,能与部下同甘共苦。他得到的赏赐会立即分给部下,家里没有多余财物,一生从不谈购买产业的事。当行军遇到缺水断食之时,见水,见食,士兵不全喝到水,他不近水边;士兵不全吃遍,他不尝饭食。李广对士兵宽缓不苛,这就使得士兵甘愿为他出死力。当李广自杀的消息传开,军中将士都为之痛哭。
李广一生从军近五十年,历任上郡、陇西、北地、雁门、代郡、云中、右北平等七郡太守,都因奋力作战而出名。凡是李广驻守的郡县,匈奴人不敢轻易南下袭扰。李广将军之名响动汉匈双方,匈奴称他为“飞将军”;汉朝的百姓都知道这位戎马一生,抵御匈奴的沙场老将。当百姓听到李广自杀消息时,不论认识李广与否,不论老少都为之落泪。
卫青听到李广自杀的消息心中也感到内疚,于是派出鸿翎急使向刘彻禀报军情。
鸿翎急使日夜兼程,一路飞驰,两天后卫青所部的军报送达韩鄢的手中。
韩鄢立马禀报刘彻:“陛下,前方捷报。卫青所部击溃匈奴单于主力,伊稚斜单于只带几百精锐骑兵狼狈逃走。卫青指挥汉军一路向北追击,一夜疾驰二百余里,在燕然山没有找到伊稚斜的踪迹,又继续向北追击,直至寘颜山赵信城,发现城中屯有匈奴大量辎重粮草,除补充军需外,将不能运走的辎重粮草和赵信城一起烧掉。此役一共斩获一万九千余人,匈奴主力遭到重创。”
刘彻闻言兴奋地说:“好,漠北决战终于取得胜利,从此以后漠南无王庭。自大汉开国以来,长达八十余年的匈奴之患,终于被消除了。”
韩鄢接着说道:“不过李广、赵食其二位将军从东线迂回进军中途迷失道路,未能与卫青会师漠北。李广将军羞愧难当,拔剑自刎而死。”
刘彻平复激动的心情,继续说道:“李广将军何其刚烈啊!说到底李将军之死,朕也有责任。传朕的旨意,李广之子李敢随骠骑将军出征,作战英勇,夺下敌军旗鼓,斩获很多,立下大功,加封李敢为关内侯,食邑二百户,令其承袭其父郎中令一职。其余有功将士待班师回朝后,再行赏赐!”
太史令司马迁听到李广自杀的事后,心中也为这位戎马一生的沙场老将感到不平与同情。李广一生以抗击匈奴为己任,身经百战却劳而无功,不得封侯,这难道不是一件憾事吗?于是司马迁决定在自己的呕心沥血创作的《太史公书》中为其单独立传。
太史公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其李将军之谓也?余睹李将军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辞。及死之日,天下知与不知,皆为尽哀。彼其忠实心诚信于士大夫也!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谕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