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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章主父偃之死

    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燕王刘定国想要诛杀肥如县令郢人,郢人得到消息后十分害怕,打算先一步向刘彻告发燕王刘定国的丑事。刘定国于是找人在半路上以其他罪名杀了郢人。郢人的弟弟郢昆为了给哥哥报仇,偷偷将燕王刘定国的丑事以及杀人的事情都禀报给了武帝刘彻。

    武帝刘彻很重视这件事,特召来主父偃处理这件事。

    未央宫,刘彻的寝殿里,刘彻正满脸怒意地翻看着案上的卷宗,眼中的怒火仿佛就要喷发出来。主父偃则在一旁恭敬地站着,等待着刘彻的诏令。

    刘彻抬起头注视着主父偃,语气生冷地说道:“朕一直都知道各诸侯国中可能有许多违法乱纪的事,诸侯王们骄奢淫逸也屡见不鲜。然而这是朕头一次见到如此禽兽不如的行径。”刘彻说完将卷宗递给主父偃看。

    然后,主父偃在看完卷宗上面的文字之后,脸上并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他并不感到意外,似乎早已知晓一般。

    主父偃平静地说道:“陛下,臣之前就说过诸侯王们骄奢淫逸,这样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屡见不鲜,臣并不感到意外。”

    刘彻气愤地说道:“朕此番就是要好好治一治诸侯王的丑恶嘴脸。你此前建议朕颁布推恩令以削弱各诸侯王的势力,效果很显著,在这件事上你立了大功,朕应该嘉奖你。近期,朕要集中精力对付匈奴,各诸侯王违法乱纪的事,朕交给你全权负责。首先给朕处理好燕王的事,燕王罪大恶极,不可轻纵。朕听闻燕王的女儿刘娇去向王太后求情,你要把燕王的罪行和太后说清楚,记住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主父偃躬身答道:“诺,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的事。”

    与此同时,燕王刘定国事发之后,感到十分害怕,找来自己的女儿刘娇去向王太后求情。元光四年(公元前131年)当时的丞相田蚡娶了燕王的女儿刘娇为夫人,就是说燕王刘定国是田蚡的岳父。

    长乐宫,王太后的寝殿中,燕王的女儿即田蚡的夫人刘娇正在王太后面前哭诉:“太后,您要替我我做主啊,我父王不过是杀了一个犯罪的小吏,陛下就派主父偃严惩我父王,自从我夫君田蚡离世,任何人都敢欺负到我的头上了。”

    王太后安慰道:“弟媳啊,田蚡虽然不在了,但你好歹是燕王的女儿,燕国的翁主,谁又能欺负你呢?”

    刘娇解释道:“太后您有所不知,主父偃是陛下宠信的近臣,曾经一年之内连升四次。可是此人仗着陛下的宠信,行事横暴,肆意妄为,倒行逆施,连一些朝廷大臣都畏惧他。”

    王太后好奇道:“还有这样的人,那我把他召来当面问清楚。”

    主父偃奉命来到王太后寝宫,向王太后行礼道:“卑臣参见太后。”

    王太后目光凝视着主父偃问道:“你就是一年之内连升四次的主父偃?燕王不过杀了一个犯罪的小吏,你就敢置他于死地。”

    主父偃义正辞严道:“禀太后,臣主父偃前半生穷困潦倒,幸得陛下看重,得以施展抱负。为报陛下知遇之恩,臣不避斧钺之刑。不是臣要置燕王刘定国于死地,而是他咎由自取。燕王刘定国不仅是杀了一个小吏这么简单,他的其他罪行简直禽兽不如。田蚡丞相在时,众人不敢揭穿他的暴行罢了。”

    王太后不满道:“那你和我说一说燕王到底有什么罪行?你非要揪住不放。”

    主父偃答道:“禀太后,燕王刘定国此人罔顾人伦道德,不知羞耻。多年来他与多名亲属发生乱伦通奸的腌臜事。其父刘康刚薨逝不久,燕王刘定国就强迫其父的姬妾与他通奸,两人后来还生下一个儿子。燕王有一次与其弟饮酒时,见弟媳生得美丽,便强迫弟媳与其通奸,并纳为自己的姬妾,甚至他的姐妹,三个女儿也夜夜轮流侍寝,如同一般姬妾。太后,臣所说的这些都有确凿的证据,廷尉署存有卷宗,太后如若不信,可以调阅。”

    王太后愤怒地说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人?真是个畜牲,禽兽不如啊!这事我不管了,该怎么处置,你就按大汉律法处置吧!”

    于是,不久后,武帝刘彻下令处死燕王刘定国。消息传到燕国后,燕王刘定国畏罪自杀,随之燕国封地被裁撤,改成郡县。

    过了一段时间,主父偃向刘彻上书告发齐王刘次昌也有乱伦的腌臜事。刘彻任命主父偃为齐国国相,去处理这件事。

    经过调查原来齐王刘次昌的母亲纪太后,把自己弟弟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儿子做王后。齐王刘次昌不喜欢他的表妹。于是纪太后就想了个办法,让自己的女儿纪翁主到齐国帮助齐王刘次昌整顿后宫。纪太后让纪翁主把齐王宫的所有姬妾,甚至宫女都赶走,让表兄妹二人独处,企图让齐王刘次昌回心转意。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纪翁主与齐王这对亲姐弟之间发生了乱伦的腌臜事。

    恰巧此时,王太后想为自己的外孙女寻一门亲事,在诸多诸侯王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这时王太后身边有个叫徐甲的宦官,想要在王太后面前邀宠。于是徐甲向王太后荐言道:“太后,奴才是齐国人,非常了解齐国的情况,齐王刘次昌今年刚满十八岁,您不如让奴才前往齐国说服齐王迎娶您的外孙女。”王太后听完徐甲的话觉得可行,便派徐甲去齐国走一趟。

    可是徐甲做事不严密,这事被主父偃知道了。主父偃找到徐甲给了他很多钱财,让徐甲顺便把自己的女儿也带到齐王宫做姬妾。徐甲觉得小事一桩便满口答应了。

    徐甲来到齐国后事先放出风声,说主父偃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齐王宫中做姬妾,试探齐国君臣的口风。

    徐甲来到纪太后的寝宫,对纪太后说:“太后,我本来就是齐国人,忠心为我齐国着想。王太后有个外孙女正当妙龄,她想与您结成亲家,特意派我向您提亲。”

    纪太后没有马上答应王太后的请求,说是要考虑几天。

    纪太后让人调查了徐甲,等了解清楚徐甲的底细,纪太后十分气愤。

    纪太后命人召来徐甲当面斥责道:“徐甲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本来不过是齐国最贫穷的人,迫于无奈到皇宫里当了宦官,就凭你也敢来说亲。还有你回禀王太后就说我齐王宫中已有王妃,姬妾也有不少,目前没有结亲的打算。还有那个主父偃又算什么东西,也敢把自己的女儿捎带送进齐王宫。”

    徐甲自知差事没有办妥,不好向王太后交待,于是撒谎道:“禀太后,奴才前往齐王宫面见纪太后向其传达了您的要求,纪太后很乐意与您结亲。只是奴才在齐国听闻了一件事,最近齐国百姓都在谈论着齐王与其姐姐纪翁主乱伦的绯闻,奴才担心绯闻不是空穴来风,奴才担心齐王会发生诸如燕王刘定国的事。”

    王太后听徐甲这么说顿时打消了与齐王结亲的打算,绝口不提将外孙女嫁到齐国的事,这件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主父偃却因为这件事深深记恨纪太后和齐王刘次昌。

    主父偃假公济私打算利用齐王刘次昌乱伦的罪扳倒他,一则帮助武帝刘彻除掉齐国这个诸侯国以加强中央集权,二则替自己受辱出口气,主父偃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于是主父偃给刘彻上书说:“陛下,臣听说齐国十分富庶,齐都城临淄人口众多,每一天光贸易交税税额就高达千金,这么一个富庶的地方如果不是皇帝的亲儿子、亲弟兄,还有谁有资格在齐国做诸侯王呢?吕太后的时候齐王刘肥就曾经叛乱朝廷,七国之乱的时候,齐孝王刘将闾犹豫不决,却暗中与叛军联络,也想叛乱朝廷,现在齐王刘次昌又做出罔顾人伦道德与其姐姐乱伦的丑事,臣以为这个事件不可不查。”于是刘彻便任命主父偃为齐国国相,负责处理齐王刘次昌乱伦的事。

    最后,齐王与其姐姐乱伦的罪名被坐实。齐王因为性格柔弱,年龄较小承受不住压力,又有燕王刘定国的案例在前,最终选择服毒自杀。由于齐王刘次昌没有子嗣,齐国被裁撤,改成郡县。

    燕王和齐王的相继自杀让其他诸侯王人人自危。不仅燕王和齐王有乱伦的丑事,其余诸侯王中也有乱伦的事发生。燕王和齐王皆因主父偃的告发而惨死,其封地也被裁撤。再者是主父偃向刘彻提出推恩令,削弱了各诸侯王的势力,各诸侯王对主父偃是又怕又恨。

    赵王刘彭祖的太子与他的姐妹乱伦,赵王害怕被揭发,怕落得与燕齐二王一样的下场。于是赵王想找机会及早把主父偃扳倒。

    主父偃为人博学多闻,机敏善辩,身在朝中的时候,没有人敢告他。

    恰在此时,武帝刘彻派主父偃到齐国做国相,赵王刘彭祖趁机给刘彻上书说:“陛下,臣弹劾主父偃其罪有四。其一,主父偃贪财擅权,十几位诸侯国庶子贿赂主父偃以重金,主父偃才向陛下提出推恩令。其二,主父偃曾经堂而皇之地收取大臣们的贿赂,从不收敛,其三,齐王刘次昌生性柔弱,主父偃行事残酷横暴逼迫其自杀,其四,主父偃行事霸道,为人睚眦必报,好揭人私隐,朝廷众大臣人人自危。陛下,不杀主父偃实难安抚众诸侯王及百官的心,也无法向天下人彰显您的仁德。”

    于是刘彻下令逮捕主父偃下狱。然而主父偃是个大才,刘彻不想轻易杀他。

    于是刘彻询问其他大臣的意见,公孙弘说:“齐王自杀绝了后嗣,封国被废,成为郡县最后收归朝廷。主父偃是这件事的首恶,不杀主父偃无法向天下之人交代。而且主父偃为人偏狭狠毒,倒行逆施,行事霸道,贪污受贿也是铁一般的事实。”其余大臣也纷纷检举主父偃违法乱纪的事。

    有人对主父偃说:“你太横暴了!众位大臣都害怕你向陛下进谗言。”劝主父偃收敛锋芒。

    主父偃说:“我从小就游学四方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年了,自己什么都不成功,父母认为我不是好孩子,兄弟姐妹不认我为兄弟,弟子不接纳我,宾客们抛弃我,我处境艰难的日子过了很长时间了。况且大丈夫活着不能用五鼎来吃饭,死了就要被五鼎烹煮了!我已老了而所想做的事还很多,所以只能倒行逆施了。”

    虽然武帝刘彻不想杀主父偃,但是他倒行逆施,贪污受贿,迫害齐王既成事实。为安天下臣民之心,于是刘彻下令主父偃族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