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汉武雄风 > 37章 小事酿成大祸

37章 小事酿成大祸

    元光四年春,汉武帝刘彻下令迁天下豪强至茂陵,并交给丞相署负责办理。规定家产三千石以上为豪强,丞相田蚡以此为标准,拟订了一份名单。豪强郭解也在名单上,为了不被迁至茂陵,郭解特意到田蚡府上拜访。

    长安城,丞相田蚡的府邸外,郭解站在门口,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焦虑。他的手中拿着一份地契,这是他全部的田产。郭解对田府下人请求道:“请转告田丞相,郭解求见。”

    门卫带着疑惑的眼神从郭解手中接过地契,转身进入府内。不多时,郭解被引入田蚡的书房。田蚡坐在案前,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郭解,你这是何意?”

    郭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谄媚,说道:“田丞相,听闻您即将迎娶燕王的女儿做夫人,小人没有什么厚礼相赠。这是小人家中所有的田产,小人谨贺大人新婚燕尔。求大人施以援手,只求您不要将我家当做豪强迁往茂陵。”

    田蚡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掩饰下去,假装不解道:“你也在名单上吗?这我还真不知情”

    郭解恭敬地向田蚡请求道,:“丞相大人备受陛下宠幸,将小人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不是大人您一句话的事吗?”

    田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顺手将地契收入怀中,许诺道:“好吧!你这个忙,我可以帮,回头我和具体办事的下属说一声,看能不能将你郭解的大名划掉。”

    闻言,郭解噗通一声跪在田蚡的面前,磕头致谢:“谢田丞相。”

    长安城,一家不知名的酒肆内,郭解与灌夫相对而坐。郭解是个赫赫有名的游侠,灌夫虽然只是个武夫,但平生最爱任侠使气。二人臭味相投,相交莫逆。此时的灌夫因被田蚡整治,走投无路之下,特来寻求郭解的帮助。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焦虑,声音颤抖道:“郭老弟,我需要你的帮助,现在有人欲置我全家于死地,我不得已才来找你帮忙。”

    郭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好奇道:“灌夫,何人对你下手?你需要我做什么?”

    灌夫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田蚡想要弄死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要找到田蚡的死脉,以攻为守,郭老弟你的人脉广大,这一回一定可以帮到老哥。而且,我了解到,你也被田蚡敲诈勒索过,难道就不想出口恶气。”

    郭解的脸色微微一变,郑重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仅限你我二人知晓,出了这扇门,我是不认的。”

    灌夫给郭解一个放心的眼神,笃定道:“好兄弟,请放心,秘密我会烂到肚子里,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郭解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周围,确认无人偷听后,缓缓向灌夫说出了田蚡的秘密。

    灌夫听着郭解说出的秘密,由一开始的震惊,继而兴奋起来,哈哈大笑道:“田蚡,你个狗东西,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

    田蚡的府邸内,下人进来禀报说灌夫前来请罪。田蚡一听这话,心中不禁好奇道:“自己与灌夫一直不对付,他绝不可能向自己低头认罪,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田蚡决定面见灌夫。

    灌夫被带到田蚡的面前,田蚡勒令其跪下。灌夫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泰然自若地站在田蚡的面前。

    田蚡见状也不恼,直接开口威胁道:“灌夫,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嚣张,你欺行霸市,鱼肉乡里百姓,陛下责令我审理你的案子。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不然,我让你三更死,绝活不到天明,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臭虫。”

    灌夫闻言呵呵一笑道:“田蚡,你不要威胁我,我灌夫不过是个刁民罢了,可有人犯的案子比我严重一万倍,某人犯的可是谋反的大案。”

    田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震惊:“灌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灌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讥讽道:“田蚡,我不妨再说清楚点,建元二年,有人曾经在淮南王的王宫中,对淮南王刘安说了一些狂悖犯上,谋反逆天的话。原话是:“皇上没有太子,大王最贤明,又是高祖的孙子,一旦皇上去世,不是大王继承皇位,还应该是谁呢?”如果,我今天不能活着走出去,我保证,这个消息会马上传入陛下的耳中。”

    听到这里,田蚡哪里不明白。灌夫这是抓住了自己的死穴。此时,田蚡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必须想对策,现在不能逼迫太甚,先安抚灌夫,再查清楚究竟是谁泄的密。于是田蚡,灌夫二人表面上达成和解。

    田蚡立刻约见刘陵,在长安城西南一座私密的庭院里。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愤怒:“刘陵,你是否将我们的密事泄露给了灌夫?我们床笫之间的私密,外人怎会知晓?建元二年,在你父王宫殿里,我说的话,当时在场的人只有你我以及你的父王刘安。”

    刘陵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强装镇定道:“田蚡,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你要相信我,我甚至不认识灌夫此人。况且,一旦秘密泄露出去,不仅对你没有好处,我和父王也要被牵连。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怎么可能自掘坟墓。”

    田蚡的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但见刘陵说得言辞恳切,不似作假,便打消了对刘陵的怀疑。他开始怀疑是窦婴知悉其事而告知了灌夫,窦婴和灌夫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窦婴是灌夫的后台,完全有可能是窦婴告诉灌夫的。

    郭解的府邸内,刘陵满脸怒意地站在郭解的面前,愤怒道:“郭解,你出卖我,是你将我们床笫之间的密事泄露给了灌夫。”

    郭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虚,随即平淡道:“刘陵,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刘陵见郭解装傻充愣,不肯承认,继续质问道:“郭解,你不要装蒜了,除了你不可能有别人,我只在床上和你说过。”

    郭解冷笑一声,面带讥讽道:“刘陵,和你睡过的男人不只我一个吧!”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和你刘陵睡过的男人有多少,恐怕只有刘陵自己清楚。泄密的另有其人,不会是我郭解。

    见郭解如此不知好歹,刘陵愈发愤怒,咆哮道:“郭解,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我们王公贵戚的帮助,你只不过是个地痞流氓,在我面前抖什么威风。”

    刘陵说着情绪变得低迷起来,眼泪开始在眼窝中打转,委屈道:“郭解,你可知道,此事泄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我和父王都会被牵连其中,谋反可是诛九族的不赦之罪,你是想害死我们吗?”刘陵不禁低声抽泣,眼泪从眼角滑落。

    郭解见刘陵哭得梨花带雨,我见尤怜。只得安慰道:“现在一切不都没有发生吗?田蚡不敢再逼迫灌夫,灌夫也不会把消息透露出去,他们不是已经达成和解了吗?你放心好了。”刘陵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在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了,对郭解警告一番后拂袖而去。

    未央宫中,主父偃和张汤恭敬地站在刘彻的面前,张汤启奏道:“陛下,廷尉署收到一份匿名举报信,信上说大豪强郭解未被迁徙到茂陵。”

    刘彻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张汤,信上的内容属实吗?”

    张汤严肃答道:“陛下,臣认为信上的内容是属实的,信上详细列举了郭解的一些私产,我们经过查证,情况属实,显然写这封信的人对郭解十分了解。”

    刘彻的心中充满了愤怒,转头看向主父偃。询问道:“主父偃,你怎么看这件事?”

    主父偃思考片刻后,缓缓开口道:“禀陛下,所谓游侠,看似区区一介小民,但不可小觑。一则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悍不畏死,二则好行侠仗义,众游侠义气相投,聚拢在一起,已经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久而久之,他们就成了法外之徒,就连一些朝廷重臣,地方诸侯贵族也待其为上宾,加以拉拢,使其成为黑恶势力。他们横行州域,鱼肉乡里,无恶不作。官府做不到的事,他们可以做到,一旦他们与官府勾结在一起,就会成为后者强有力的打手。臣以为对待诸如此类的黑恶势力,朝廷应坚决打击。”

    刘彻点了点头,赞许道:“主父偃,你说得很对,对于游侠一类的黑恶势力,必须加以铲除。”

    王太后的寝宫中,刘彻来向王太后请安。王太后站在刘彻的面前,问道:“陛下,你知道一个叫郭解的人吗?”

    刘彻佯装不知,说道:“母后,郭解是谁?您突然问起,朕一时想不起来。”

    王太后提醒刘彻道:“陛下好大的忘性,当年,你的金俗姐姐不就是他帮忙找到的吗?”

    刘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母后,原来您说的是他,朕想起来了,他怎么了?”

    王太后看着刘彻,继续说道:“他算不得豪强,陛下就不要把他迁到茂陵了。”

    刘彻反驳道:“母后,这个郭解不是个普通人,他能请动这么多人为他求情,还有人偷偷把他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甚至连母后也为他说情,可见这个人的能量巨大。朝廷有规定,朕的诏令已经下达,郭解也是豪强之一,恕朕不能答应母后的请求。”

    元光四年,夏,丞相田蚡正式迎娶燕王的女儿做夫人。王太后下了诏令,叫列侯和皇族都去祝贺。

    窦婴拜访灌夫,打算邀他一起去。灌夫推辞道:“窦大人,我多次因为酒醉失礼而得罪了丞相,丞相近来又和我有嫌隙,我还是不去为好。”

    窦婴微笑着说道:ot你们的事情已经和解了。ot于是,窦婴硬拉着灌夫,二人一同来到田蚡府邸。

    酒喝到差不多时,田蚡起身敬酒祝寿,致谢宾客,在坐的宾客都离开席位,伏在地上,表示不敢当。过了不久,窦婴起身为大家敬酒祝寿,只有那些窦婴的老朋友离开了席位,其余半数的人照常坐在那里,只是稍微欠了欠上身,对窦婴不尊敬。

    灌夫见状心中不高兴,他起身依次敬酒,敬到田蚡时,田蚡照常坐在那里,只稍欠了一下上身说道:“不能喝满杯。”

    灌夫火了,便苦笑着说道:“您是个贵人,这杯酒就托付给你了!”田蚡依旧不肯答应。灌夫无奈,继续敬酒,敬酒敬到临汝侯灌贤时,灌贤正在跟程不识附耳说话,又不离开席位。灌夫没有地方发泄怒气,便指着灌贤骂道:“灌贤,你平时诋毁程不识不值一钱,今天我这个长辈给你敬酒祝寿,你却学女孩子一样在那儿同程不识咬耳朵说话!”

    这时田蚡站出来对灌夫说道:“程将军和李将军都是东西两宫的卫尉,现在,灌夫你当众侮辱程将军,难道也不给你所尊敬的李将军留有余地吗?”

    灌夫一脸不屑地说道:“今天就是杀我的头,穿我的胸,我都不在乎,还顾什么程将军、李将军!”

    宾客们纷纷起身上厕所,找理由渐渐离去。窦婴打算也离去,挥手示意让灌夫一起出去。田蚡见宾客散去,心中不喜,于是发火道:“这是我宠惯灌夫的过错。”便命令护卫扣留灌夫。

    灌夫想出去又出不去,这时籍福起身替灌夫道了歉,说道:“灌夫的性格刚直,好任侠使气,如今又喝醉了酒,说话口无遮拦,得罪之处,请诸位原谅。”藉福一边说着,一边按着灌夫的脖子让他低头。

    灌夫愈发火大,依旧不肯道歉。他猛地发力挣开藉福,并指着藉福大骂道:“藉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

    见状,田蚡直接指挥护卫们将灌夫捆绑起来丢到客房中。接着田蚡叫来长史说道:“今天是我大喜之日,请宗室宾客来参加宴会,是有太后诏令的。”

    田蚡接着对长史说道:“你替我上表弹劾灌夫,就说他在宴席上辱骂宾客,侮辱诏令,犯了不敬之罪。”

    田蚡下令将灌夫囚禁在特别监狱里,并派人追查他以前的事情,同时派遣差吏分头追捕所有灌氏的分支亲属,都判决为杀头示众的罪名。

    窦婴感到非常惭愧,出钱让宾客向田蚡求情,也不能使灌夫获释。田蚡的属吏都是他的耳目。消息传出,百姓们议论纷纷,所有灌氏的人听到消息都逃跑、躲藏起来了,只有灌夫一人被拘禁,因此无法告发田蚡的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