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枫轩。
萧星海躺在床上,嘴里大声唉哟着,亚明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府医慢慢摸着他的左腿。
文氏带着萧星辰一起进来,她想听听他见到萧星海时,心里会说什么。
“娘!星海好疼呀!你的宝贝儿子腿很疼。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听说弟弟要回来,着急忙慌想出去迎接,没想到摔了一跤,左腿卡在了门槛上,直接断了。”
【切!编瞎话都编不圆乎,你是为了迎接我腿才摔断的?你明明是不想看到我回来,才故意说腿摔断了。
你那亲生爹还等着去外头散播谣言,说我是傻子呢。因为这事,你四处跟人说劳资是灾星,专门方人的。
对了,一会儿这位府医回去给老太太看病,一剂猛药下去,老太太差点归西,也是被我方的。】
文氏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刚才她故意当着许多人的面去请了骨科刘大夫,一会儿人来了说萧星海的腿没事,李府医真不能留了。
亚明跪在萧星海的床边,替他擦额头上的“汗”,其实那是水,他刚刚撒上去的。府医是他们自己人,做点手脚很正常。
“少爷!您受苦了,都是亚明不好,催着您去迎接二少爷。没想到这么倒霉,居然被门槛给绊倒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将“倒霉”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文氏抬眼看了看床上的萧星海,一脸焦急,呵斥亚明:“你这狗奴才是怎么侍候少爷的?就算急着去接人,也不用催命似地催。”
亚明跪在一旁不断磕头:“是小的错了,求夫人饶过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不敢了。”
文氏不理他,转头问李府医:“星海的腿怎么样了?真的断了?”
李府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少爷的腿断了,必须好好静养。”
萧星辰站在一旁,冷眼瞧着,搞不懂文氏带他来这里做什么。萧星海主仆二人明里暗里说倒霉,意思就是指责他,这女人听不懂?
【当然要好好静养了,不然怎么博个好名声?为了迎接我这个傻子,把自己的腿摔断了,算起来也不知道谁更傻一些。】
文氏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直愣愣地望着李府医:“你确定?”
“确定。”李府医垂手站立,不卑不亢的回答。
没多久,连心回来了,身后跟着德善堂的骨科大夫。
京城的人都知道,看骨科,德善堂的刘大夫最厉害,人称骨科第一人。刚才连心出去,文氏已经给她使过眼色,一定要将刘大夫请来。
连心是她的陪嫁丫鬟,十分机灵,自然能看懂她的眼底的意思。何管家再厉害也只是个管家,在威远候府,他还不能只手遮天。
刘大夫进来,被文氏热情请到了萧星海的床边,床上的人却闹起了脾气。
“娘!儿子不想看大夫,这腿已经被李府医捏一遍了,很疼,真的很疼,不想又被捏。李府医看骨科也还凑活,他说儿子的腿断了,那肯定是断了。”
文氏当即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辰儿的话是对的,萧星海怕事情败露,拒绝看大夫。
这怎么行?
今天她必须试探出来,眼瞎心盲被人算计一次就够了,辰儿已经寻回来,若是再被人算计,她不如死了算了。
一个母亲,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护不住,活着跟死了有啥区别。
“星海!娘的好儿子!你的腿断了,疼在儿身,痛在娘心。乖!德善堂的刘大夫可是很难请的,难为他肯出诊上门,把你的腿给刘大夫看看。”
“我不要。”萧星海大吼,“我不要他看,李府医已经看过了,为什么还要再看一遍?娘!真的很疼,碰一下就跟要了命似的。”
刘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子,笑着走到床前,伸出手:“萧公子!你放心!老夫的手法很娴熟,不会跟府医一样弄疼你的,他不懂骨科,随便乱捏,才会给你造成伤害。”
“我不要,你滚呀!滚!我不要看,我腿已经断了,有什么好看的?”
萧星海吼的很大声,脸红脖子粗的,看的一旁的萧星辰真想冲过去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十五岁的人了,还跟个熊孩子一般没规矩。
对着老大夫大呼小叫,还让他在边上瞅着,实在无语。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叫人按住检查一下不就得了,赶紧的,再磨叽,劳资可就走了,谁爱看你们表演母子情深。】
“星海!你太不懂事了。”
文氏也觉得萧星海今天很反常,如果没有猫腻,他心虚什么?
“来人!抓住少爷,必须让刘大夫检查,这可是关乎他一辈子的大事,不能由着他胡来。”
一听文氏要来真的,萧星海不敢乱吼乱叫了,乖乖地坐着不动,任由人摆弄他的腿。
府医这下子坐不住了,战战兢兢地站着,脑子快速飞转,想着一会儿要怎么推脱。
今天这事就是个闹剧,少爷的腿根本没断,刚才夫人问他时,他偏偏说断了。
等会儿要怎么圆回来?
刘大夫认认真真检查完,随后像是有点不大相信,又检查了一遍,才敢确定。
看他的手一离开萧星海的腿,文氏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我儿子的腿严重不严重?”
“夫人莫要担心,公子的腿根本没有断,好好的。”
“你胡说,我的腿明明很疼,怎么会没断?”萧星海不相信刘大夫的话。
刘大夫也不恼,反而笑着解答:“可能是你不小心扭到了筋,疼是因为筋脉扭曲而疼痛,并不是骨头断了。”
“是这样吗?”
文氏狐疑地打量着床上的萧星海,心底很失望。
原来辰儿说的都是真的,他在撒谎,在装病,在博取她的同情。
“就是这样。”
刘大夫起身,准备告辞,文氏让连心给了他二十两诊金,还让小厮套车送他回去。
他一走,文氏转头问李府医:“为什么你刚才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少爷的腿明明好好的,你为什么非得说断了?
被你一吓,他哭嚎不止。李府医!你的医术这么差?连人的腿骨断没断都摸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