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龙匆匆赶到国君府邸时,却未发现闫童的踪迹,一问之下,原来当青龙军开始攻城之时,闫童便带着十余名亲卫,乔装改扮成普通百姓,往南门逃出城去了,算起来距此时已有半个时辰了。
孟龙当即留下三百轻骑兵看守国君府,自己领着二百重骑兵往南门飞驰而去,此时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再说闫童得知匡国派兵来攻打闰塬城时,便已登上城墙远远的观察过匡国的军容,当他看见远超守军数量的四象军,尤其还有那十余二十座比城墙还高的望楼时,便已后悔此次将战车兵全部派至宛城。
原来他还想着此次两国联军大举进攻留城,匡国防御的兵力都还不够,怎么可能会有兵力主动攻击闫国,所以闰塬城也只留下了两千步卒守城。
况且闰塬城西面还有昌城作为屏障,谁知道匡国竟还有如此多的兵力,而且除了运送攻城器械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骑兵,昌城守军肯定是看到这队大军无法战胜,因此也龟缩在城内,没有出城拦截。
如今大军兵临城下,唯有立即轻装简行,出城逃命方为上策。所以他从城墙上下来之后,立即回府命他的十余个心腹亲卫,和他一起乔装改扮成普通百姓装束,准备出东门逃往萧城方向,谁知道匡国的轻骑兵速度奇快,此时东西北三个城门都已被封住,只剩下南门还可以出城了。
他虽然也感觉到这是个陷阱,可此时迫在眉睫,已容不得他多想,而且宛城怎么说也还有四五万大军在,只要逃入宛城再据城而守,那时便也可以化险为夷了。
他当即下令打开南门,并放出了数百名想要出逃的百姓,他和十余名亲卫就混迹在这些百姓中,趁乱一起逃出了南门。
而在南门五里外丘陵之上的十名斥候,一下见到南门涌出那么多百姓,他们又不认识闫童,当即有些傻眼了。
眼看着这些百姓四散逃离,虽然逃往宛城的百姓较多,但又怎么能确保闫童,不在其他四散逃跑的百姓队伍中呢?万般无奈之下,这十名斥候只能立即派出一人去回报孟龙,另外九人根据几个方向逃跑的百姓数量,分成了三拨,主要跟踪这些逃跑的百姓队伍中带有马车和马匹的,其中往宛城方向的人数最多,有五名斥候跟上了这一队百姓。
而当那名去找孟龙回报的斥候赶到西门的时候,孟龙已经登上了城墙,正在大杀四方,接着孟龙下了城墙之后,又直接杀向了国君府,这名斥候只能一直跟着孟龙的屁股在追,此时在孟龙即将跑出南门的时候才追上了孟龙的队伍。
孟龙在城门口得到斥候的回报,当即领着自己的一百重骑兵亲卫,往宛城方向继续追击,而另外一百重骑兵去追那些四散逃跑的百姓,并命令他们如果百姓不反抗便不要杀人,如有反抗则格杀勿论。
事实证明,孟龙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只因闫童虽然此时正在逃命,但作为一国之君,又岂能像普通百姓一样用两只脚走着逃命呢,所以,他还是乘上了国君府中用来运送物资的一辆马车,即便是马匹价值千金的宝马良驹,他也是只能忍痛放弃了,只用了两匹驽马,拉着那辆破车,在十余个亲卫的护卫下向着宛城匆匆而行。
而当他和亲卫们在官道上向着宛城行进了三十余里后,眼看着还有三十里便能到达宛城之时,前方却传来了犹如战鼓擂起之时的马蹄声,闫童心下大骇,却又不能就此掉头往闰塬城返回,也只得硬起头皮,吩咐亲卫放松,继续保持原样跟着百姓队伍继续向宛城方向行进。
随着马蹄声的迫近,闫童一行人终于和官道上疾驰的骑兵队伍迎面遇上,为首一人人马具甲,全身上下连马匹都被包裹在金光闪闪的甲胄之中,正是匡照率领着五百重骑兵正在往闰塬城方向赶路!
原来当匡照安排好两路大军,分别往宛城和康城进攻之后,便率领着这五百重骑兵往闰塬城方向疾驰而来,因为他知道此时陈锋已被他枭首,陈国又几无可守之兵,这两城必定可以拿下,同时他又放心不下孟龙独自攻击闰塬城,虽然有高胜改良过的望楼,可是却不清楚闰塬城还有多少守军,所以他命吕虎继续攻击宛城,而他自己则带着援军赶往闰塬城而来了。
当匡照看到官道前方的数百名百姓队伍之时,当即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五百重骑兵将官道堵得死死的,前方的百姓队伍见去路被阻,也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匡照在面甲后面的双眼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百姓队伍,尤其是夹杂在其中的数辆马车和十余匹马匹。他示意徐贺上前问话,当徐贺回来禀报这是闰塬城的百姓,因躲避战乱而逃往宛城的时候,匡照便知道这其中必有闫国高层的漏网之鱼。
只因何时见过普通百姓逃难,还能有马车和马匹随行的,而且他们能够逃出闰塬城,肯定也是孟龙故意为之的,否则这些百姓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就跑到官道上。
正在匡照审视这个百姓队伍的时候,闰塬城方向的官道上,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匡照一听,便知道是四象军的重骑兵正在官道上疾驰。
很快,马蹄声就在百姓队伍的后方停了下来,这下这支从闰塬城逃出来的百姓队伍被前后包围了,再也插翅难飞。
孟龙策马从官道旁来到匡照身边,向他禀报闰塬城已经拿下,但闫童却在攻城之时已逃出闰塬城,他已派出骑兵四散捉拿从城中逃出的百姓之事。
匡照听完孟龙的回报,也不审问,当即下令重骑兵将这些百姓分成两队,那些骑在马匹和坐在马车上的,被全部要求下来集中在一起,其他步行的百姓集中在一起,被骑兵押着一起又往闰塬城而去。
仅仅行了十里地,就开始有人提出说实在走不动了,匡照这才问他是何人,姓名以及身份等,原来此人竟是闰塬城中有名的世家王家家主,匡照又问他可识得闫童,是否在这里,王家家主期期艾艾,欲言又止,匡照心底当即有数,也不说破,让他上了一辆马车,继续前行。
接下来继续前行,陆陆续续又有人筋疲力尽不愿再走,自报家门后匡照一一让他们上了马车,驾车的却还是那些原来驾车之人,匡照也不怕他们跑了,以四象军三百步以上射程的弓箭,随时可以将这些破破烂烂的马车射成刺猬。
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又回到了闰塬城的南门之下,守城的将士见是国君亲临,纷纷对匡照见礼参拜,匡照一路上一一给这些匡国勇敢的将士们回礼,表示对他们勇敢作战的感谢。
直到全部人员来到国君府前,匡照让车上之人全部下来在大街上站定,又派人将府中闫童的六个妻妾和五个子女带出来,让他们相认,只见闫童的这些妻妾儿女纷纷向着那位第一个上车的所谓王家家主围了过去,原来这位正是闫国国君闫童,这下,闫童再也无话可说。
匡照当即将闫童押入府内,二人之间展开了对话。匡照说道:“闫君,你这些年步步蚕食我匡国国土城池人口,可想到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这一天?”
闫童回道:“你君伯庸庸无为,尸餐素位,才会让我有机会夺得你国之土地城池人口,要怪只能怪他无能罢了。”
闻言匡照大怒,一个耳光便甩到了闫童脸上,将他的牙齿都打落了三颗,:“我匡国为天子戍边,常年与西戎各族征战不止,你等能在自己城中安享太平,不念我匡国之好便罢了,却还要落井下石,与陈国在背后夺我土地城池人口,致我匡国国力日渐空虚,否则怎会让西戎有机可乘,一战而被灭国?!”
闫童听匡照如此说,却是哈哈大笑:“若非如此,岂能有你今日登上国君之位之时,说到底,你还要多谢我才是。”
“没错,我今日便要多谢你来的。”匡照冷冷的说道:“陈锋已被我在战场上枭首,陈国覆灭就在今日。当然,今日你也必死无疑,如果你配合一点,将剩余四城全部双手奉上,我便放过你的妻妾子女,否则我灭你三族,四城我依然可以打下来,不过我不愿多造杀孽,毕竟这些今后也是我匡国的百姓了。”
闫童闻言大惊,说道:“你,你竟想杀我灭我闫国?!天子是不会坐视不理的!”闫童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天子?你和陈国蚕食我匡国的时候天子在哪里?我复国之时,天子可对我赏赐颇丰呢,论爵位,我可比你还高了两级呢,如今你夺我匡国土地城池人口,早已是以下犯上,我灭你闫国,天子又能说什么,天下人又能说什么?!”匡照义正言辞的对闫童说道。
闫童听匡照说完,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他在蚕食匡国的时候,还真没想过这一方面,只觉得如今中原诸国都是如此互相攻伐,天子又名存实亡,只要你有实力,便能占据更多的土地城池人口。
他却从没想过两国之间的爵位还有差别,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以下犯上了,如今大势已去,他也成为了阶下之囚,是舍弃自己一人加上闫国被灭,用以保全族中之人,还是用三族之人性命再拼一次,这让他内心惶恐不已,反正不管如何,他今日也是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