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过后,眼看着天气一天一天的暖和起来,去冬的积雪开始缓慢的开始融化,眼看再过两日便是雨水时节,积雪也已基本化成了地上连绵流淌的小溪,往年的这个时候,如果天气正常,初春的第一场雨水就应该如期而至了。
可今年却是一反常态,阳光一天天的猛烈起来,却没了往年那连绵的春雨降临大地,如果再过数日不降雨的话,那今年很有可能将会是一个旱年了。
不过,这种天气倒是遂了闫童和陈锋这二位国君的出兵计划,因为春季连绵的雨水将会使道路变得泥泞不堪,部队的行军作战都会大受影响。
而且这个时候正是培育种子的农忙时间,中原诸国一般都不会在这个时节发动战事,因为不论输赢,都会影响交战双方的农事,最后导致本年的收成下降。
但闫童和陈锋为了报仇,也为了尽快拿去失去的土地,城池和人口,在雨水时节过后的第三天,便已将军队集结起来,整整四万五千人马和战车,几乎铺满了宛城和留城两城之间数十里的平原上。
匡国自是已收到斥候的战报,知道两国联军已从宛城出发,兵发留城,因此也要洗做好了迎敌准备,待两国联军来到留城外五里郊野的开阔地上布好军阵之时,匡照也率领着二千六百重骑兵主动出城迎战,在城门下列好了阵势。
从留城的城头上向下看去,只见两国联军的阵前,一面大大的“陈”字帅旗迎风招展,竟是陈锋亲自带兵出战了,他的亲卫方阵后跟着二百五十辆战车,分成了二百五十个方队,排列成了横向二十五列,纵向十列的整齐队伍,从服饰甲胄可以看出,居左的十五列为闫国战车兵,居右的十列为陈国的战车兵。
而在战车军阵的两翼,还各有七八千的步卒军阵,这些步卒前方数列手持半人多高的巨大盾牌,中间的步卒手持几近两丈长的长戈,而后方的步卒则手持弩机和弓箭,形成了一个个坚不可摧的方阵。
在联军的最后方,竟还排列着用以攻城的云梯,抛石车,冲车,撞车和望楼等大型攻城器械。看来联军此次确实是有备而来,连攻城器械都准备得如此充分。
而反观留城城下的匡国重骑兵队伍,仅有二千八百重骑兵,和对面的四万大军比起来,还不如对方的十分之一,可是尽皆人马具甲,都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两国联军远远的看到这队人马,便已觉得双脚打颤了。
匡照,吕虎和徐武三人立于队伍的最前方,后面跟着朱雀,白虎和玄武的二十一宿,接着就是二千六百重骑兵,形成了三个并列的锥形攻击战阵,这还是四象军第一次面对超过己身十倍以上的敌军,即便是平定西戎的最后一战,也没有此时的两国联军数量之多。
只见帅旗下的陈锋将手向前一挥,军阵中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战鼓之声,随着列于前方的战车缓缓启动,跟在战车后面的步卒踏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向着留城下的匡照等人压迫过来。
匡照等人却勒马却立在原地未动,直到两国联军战鼓响过了两通,人马向前行进了两里之后,匡照才开始带领全军策马向前,由慢到快的逐渐加速冲击起来,待得两军接近至一里时,匡照和徐武三人以及二十一宿开始弯弓搭箭,射向前排的战车驭手。
此时双方速度都已提到极致,两国联军的前排战车兵驭手被射落马下,战车当即开始失控,开始向着两边左冲右突,甚至竟有自己的战车撞到一起的情况发生。
随着匡照等人射出的箭矢越来越多,失控的战车也越来越多,后续的战车不得不降下了速度,车上的驭手也要小心的避开翻倒在地的前车,如此一来,跟在战车后的步卒就完全没有了战车的引导,变成了一窝蜂的往前冲。
而随着两军越来越近,到两军相距三百步左右时,二千六百重骑兵也开始纷纷开弓射箭,联军前排的战车兵和步卒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再到仅余百步左右距离的时候,匡照等人已挂上了弓箭,将长达丈八的马槊拿在了手中。
此时联军两翼的步卒开始向着匡照率领的重骑兵队伍开始射箭,成千上万的箭雨向着铁骑铺天盖地的压将下来,却被重骑兵身上的铁甲无情的弹开,对军阵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此际匡照胯下的乌骓马已将速度提到极致,正是冲击力最大的时候,匡照和徐武三人,领着身后的重骑兵,挥舞着手中的马槊,就像一把巨大的铁梳,从联军军阵中梳出一条条血肉通道。
联军步卒手中的长戈,对人马具甲的重装铁骑完全造不成任何伤害,即便有长戈勾住了骑兵的某个部位,在下一个瞬间便会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长戈脱手而出,或是整个人都被带得东倒西歪,更有站在马前的步卒被战马直接撞飞数丈远,重重的砸到后面的步卒身上,如此一下就倒下一片。
这是得益于马鞍和马镫的装备之利,使得重骑兵能安坐于马上,若还是没有马具的光背马,只怕刚进入联军的战阵,马上众人就会被长戈的突出部位勾住拽下马来了。
站在城头之上的士卒看着国君身先士卒,领着四象军重甲骑兵冲击敌军战车军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不由得高声为己方的无敌铁骑高声喝彩,呐喊助威。
正在此时,战场上的数万人同时听到耳畔传来巨大的隆隆之声,如同夏日天际的惊雷滚动,有人不禁往天空望去,只见天空万里无云,春日的阳光虽不灼热,却也是散发着刺眼的光芒悬在天空中。
只有匡照等一众重骑兵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就知道两翼各一万的轻骑兵即将杀到了,因为那是骏马奔驰之时,马蹄铁踏在大地上的回响之声,两万轻骑兵同时冲锋,即便是四象军在牧场训练之时也没试过,如今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就连匡照等人也不由得感到震撼无比。
匡照盯着陈锋的帅旗,一路挥舞着马槊,真可谓是所向披靡,直直的便向着联军主将陈锋的帅旗冲将过去,吕虎和徐武一见,当即向着匡照两翼靠拢,三人间自然形成了一个小型三角锥形战阵,犹如一支无坚不摧的箭矢,将挡在三人身前的战车,步卒一一刺翻撞飞。
此时联军军阵后的战车,由于被前方翻倒的马车和士卒所阻挡,速度早已慢了下来,没有速度的战车,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在四象军的铁骑冲击之下四分五裂,战车都如此,更不要说那些只有简陋的皮甲的步卒了。
匡照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杀向陈锋的帅旗,陈锋在战车之上只看得肝胆俱裂,他怎么也没想到,整整四万大军竟对这两千多骑兵毫无办法,此刻他终于能想明白为什么匡国能在三两日内便夺下了四城一关,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匡照他们不据城而守,而是主动出城与他们摆开阵势一决高下了。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此时匡照三人离他已不过百步左右的距离了,他的亲卫队见状不妙,忙护着他的战车,准备掉头往宛城方向回撤。
可是匡照岂能容他逃脱,当即奋力催动乌骓,急追而上。吕虎和徐武二人见状也急忙跟上,三人的冲击也带动了后方的二千多重骑兵,此时人人鼓起余勇,奋力催马而上,这一下子,联军更是被冲得溃不成军,而两边的二万轻骑兵此时也已完成合围之势,顿时二万支羽箭铺天盖地的射向联军队伍,这比联军射向匡照等人的箭雨更是密集,就连天上的日头都被遮住了光芒。
而联军手持盾牌的步卒,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了如此密集的箭雨,箭雨覆盖之下,无论是步卒还是战车兵,都被射成了刺猬一般,在这种箭雨的覆盖之下,联军的弓箭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更可怕的是,这些可都是轻骑兵,来去如风,速度奇快无比,覆盖完一个区域之后,立即就能到达下一个区域继续实行覆盖,联军的士卒是成片成片的倒下,简直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一般。
而匡照三人此时已追上了陈锋的亲卫队,他的战车虽是驷马战车,然而凹凸不平的地面战车实在不宜奔跑过快,当匡照即将追上陈锋的帅旗时,他的战车右侧的车轮竟在高速疾驰之下压上了一块突出地面约有一尺多的石块。
追在他战车后方的匡照就见到陈锋的战车向着左边高高抛起,然后重重的砸到了地上,四匹拉车的战马也齐齐摔倒,而陈锋则被抛出车外数丈远。
匡照追上前去,将他的亲卫队全部斩杀殆尽,然后才慢慢纵马行至他的身前,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只见此时的陈锋犹如一条即将断气的长虫瘫软在地上,他的兜鍪也飞出去了数丈开外,头上和身体各处流淌着鲜血,正努力睁开无神的眸子仰视着骑在马上,全身金甲,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匡照。
匡照透过面甲后冷冽的双眼冷冷的注视着这个手下败将,他突然觉得,这些小人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再抬头看向两军交战的战场,此时重骑兵已全部杀穿敌阵,围在了后方的攻城器械左右,而两万轻骑兵已完成合围之势,正围着包围圈中的联军游走射杀,将残余的联军士卒赶往中间集中。
匡照挥起手中的马槊,将陈锋的头颅直接砍下,然后用马槊将他的头颅插在马槊上高高举起,向着包围圈纵马驰去,此时正在游走射杀联军士卒的轻骑兵见君上举着陈锋的头颅走来,也停止了游走射杀,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匡照进入包围圈,高举着陈锋的头颅,高声喝道:“陈锋已死,降者不杀!”匡照身边的轻重骑兵听君上喊完,纷纷跟着高呼:“陈锋已死,降者不杀!”随着这句话越传越远,整个战场上都响起了这句话,在包围圈中的联军士卒见大势已去,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投降。留城之战,匡国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