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辰时过后,钱老便神秘兮兮的带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箱子来到了匡照的房中,匡照一看就知道钱老给他送惊喜来了。
当钱老打开箱子,先是取出了一双黑色的犀皮靴,只见此靴长有一尺五寸,刚好将匡照的小腿全部包裹进去,鞋面处从脚背开口至最上方,内有软皮制成的鞋舌,开口处两侧有铆钉穿孔,用皮索穿过用以绑缚鞋面。鞋底是用最厚的三层犀背皮做底,两层最软的犀腹皮做里叠加制成,在最下面的鞋底处,还黏上了不知道什么制成的鳞片,用以防滑。
穿上后匡照在屋内来回行走了十数步,感觉非常暖和舒适且稳妥,不由得大喜道:“钱老这手艺真是太好了,这双靴子穿起来真是很舒服,暖和而且不会打滑,这鞋底的鳞片是何物所制?”
钱老见匡照发问,回道:“禀侯爷,这是犀兕的蹄甲所磨制,用犀皮的边角废料加鹿筋鱼皮所熬制成的犀胶粘合上去的。”
匡照一听,便知道这双靴子的造价不菲,而且也不适合全军推广,不由得向钱老提出了这个问题。
钱老听罢呵呵一笑,又从木箱中取出一物,原来刚才匡照只顾着欣赏这对新的犀皮靴,却没看到木箱内还有一物。
只见这件物事由金属制成,像是一双鞋子的鞋底,前端有一个拱形的护套,鞋底由三块极薄的铁片组成,可自由活动,每块铁片下面还有四根寸许长的尖锐铁钉,在鞋跟处有皮索穿过用以系牢在脚腕处。
匡照仔细看过后,便大概了解了这个物事是什么,以及如何使用。他也不等钱老说明,便将鞋头伸入前端的护套处,再将脚跟踩在后端皮索处,再将皮索系牢在脚腕上,然后又在屋内来回行走了十余步。
匡照屋内的地面是将泥土夯实后,再铺上木板所制,他只觉得每走一步,鞋底的十二枚钉子都扎入了地板,仔细看去,他走过的地面都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的坑洞。由于鞋底是三块铁片拼接而成,所以行走时并没有太硬的感觉。
钱老此时说道:“此鞋底并不适合在木板上行走,还请侯爷到屋外一试。”匡照闻言,便说道:“好,到屋外一试。”
两人来到屋外,此时天上还在飘舞着雪花,似乎比昨日的雪又大了一点,屋外的地面经过一夜的低温冻结,已变得硬如石头,匡照屋前的地面,由于徐贺等人值守时经常来回行走,已将雪花踩成了冰面,变得湿滑无比,他们巡逻时都要小心翼翼,才不会被滑倒。
当匡照走出屋外,第一步踏到湿滑的冰面上时,便感觉脚底的铁钉扎入了冰面,使他整个人都牢牢的钉稳在了冰面之上,一点打滑的迹象都没有发生。匡照心下大定,于是继续在冰面上行走,果然稳如磐石,他渐渐的适应了这个感觉后,开始加快了脚步,先是快走,然后直接就小跑了起来,速度比平时竟然慢不了多少。
徐贺等亲卫见状,不由的傻眼,侯爷竟然在如此湿滑的冰面健步如飞,这是怎么回事?再将眼光落在侯爷的脚部,发现侯爷的鞋子好像有点不一般,那双犀兕皮制成的鞋子固然好看得紧,可脚掌处好像是铁甲制成的,侯爷这是穿了双铁鞋嘛?
且不说徐贺等人心中惊诧,匡照一路小跑来到了旁边的空地之上,此处因无人行走,雪花只是轻轻的覆盖在地面上,当匡照走过时,感觉刚下脚时还有点柔软,接着踩到冻硬的地面时,脚底的铁钉也直接扎入了地面,也完全不影响行走的稳定性。
匡照哈哈大笑,走到钱老跟前双手抱拳,对着钱老躬身行了个大礼,说道:“此物真乃冬日行军之神器,不知制造可否复杂?”钱老赶紧回礼,说道:“我和林金商议过,此物制造并不复杂,只需制好模子,将铁汁注入,待其冷却便可打磨组装,只是人手有限,打磨和组装乃是细致活,需要更多的人手才可加快速度。”
“人手好说,你需要多少人尽管说,现在没有这个物事已无法训练,军中士卒皆可成为你的帮手,你们只管炼制铁汁,多制模子,打磨和组装的工序,我派士卒去做便好。”匡照当即做出了安排。
钱老一听可任意调用人手,便说道:“按林金的说法,如果匠造司只管生产配件粗坯,不管打磨和组装的话,一日即可生产二百余双。”匡照一听大喜,如此五日,最多六日就可生产牧场全部人员所需,便问道:“钱老可有为此物取名?”钱老回道:“还请侯爷赐名。”匡照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此物由钱老研制,便叫它为“钱氏铁鞋”如何?”
钱老一听匡照用他的姓氏命名此物,心下不由得一阵激动,要知道能用自己姓氏命名一件物事,是工匠的无上荣誉,这样即便以后他人不在了,他制造发明的东西也将流芳千古,他的姓名也将被后人牢牢记住,更代表他创造发明了一件,前人所没有发明的好东西,钱老向匡照深深躬身一礼,激动的说道:“谢侯爷!”
匡照赶紧扶起钱老,说道:“钱氏铁鞋虽然解决了士卒行走的问题,可是马匹的马蹄铁却没有钉子,是否也能将马蹄铁也制成这种底部带钉子的样式,以便于马匹在雪地冰面奔跑呢?”
钱老听匡照如此一说,忙道:“侯爷真是举一反三,老朽也想过此事,已经画出图样给林金打造了,少时应该便会送来给侯爷过目。”
匡照听得钱老如此一说,更是欢喜万分,立即请钱老入屋,了解铁鞋和马蹄铁的设计使用细节等事。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林金送来新制的带有铁钉的马蹄铁,匡照一看,新制的马蹄铁外观和原有的马蹄铁并无区别,只是底部和铁鞋一样多了一圈寸许长的铁钉,他当即命人将新制的马蹄铁给一匹马钉上,并牵出了一匹钉有普通马蹄铁的马匹,两匹马一起放到牧场上进行行走和奔跑的比较。
只见钉有普通马蹄铁的马匹虽也能稳步行走,但马匹提速时稳定性却明显不如钉有新制马蹄铁的马匹快,只因马匹自己也能感觉到路面情况,因为打滑的缘故,马匹自己就会将速度降慢下来。
匡照见状,自己亲自上马进行了两匹马的测试,明显能感觉到有骑士上马后,马匹的稳定性区别更大,钉有新制马蹄铁的马匹,和平时在普通道路上的奔跑已无太大区别了。
测试完毕,匡照对钱老和林金二人大加颁奖,又将钱老也提为匠造司大匠,又给二人各赏赐了五两黄金,便命二人先将其余工作放下,先加紧生产钱氏铁鞋,然后生产带钉子的马蹄铁,匡照将这种带有钉子的马蹄铁命名为“钱氏马掌”,搞得钱老又是一阵感谢。
接下来的数日,便是匠造司全力生产钱氏铁鞋的日子,匡照想从营中抽调人手去匠造司帮忙打磨组装,但由于匠造司空间有限,在林金的建议下,匠造司制造好粗坯后,便分发到军营,由士卒在营房内用平时使用的磨刀石进行打磨并组装,这样不管生产出来多少粗坯,最耗费时间的打磨组装工序便变得简单起来,千余士卒只需打磨自己所用的铁鞋和马蹄铁即可,如此一来,仅仅只用了四日时间,牧场所有士卒和工匠等人员都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双钱氏铁鞋和钱氏马掌。
当所有人都领到了自己的钱氏铁鞋和钱氏马掌后,这一日,趁着风雪暂停的天气,所有人都穿上了属于自己的钱氏铁鞋,来到演武场下集合。
匡照也穿着新制的犀皮靴,外套钱氏铁鞋,在台上先宣布了对钱老和林金的赏赐,然后命众人先不要负重徒步跑上二十里,测试铁鞋的性能,当一圈二十里跑完之后,只有数十人因为皮索绑缚过紧,导致小腿绑缚处被铁鞋磨损外,竟无一人滑倒。
再检查脚底的铁钉,有的可能是因为踩到裸露在地面外坚硬的石头上,而导致铁钉有点弯曲变形之外,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发生,而且铁钉弯曲变形,也不影响正常的行走奔跑。
钱老看过小腿磨损的士卒情况后,当即要大家注意不要绑缚得太紧,而且提出可以用牛皮代替绑缚处的铁片,只是现在并无如此之多的牛皮,只能暂时作罢,以待将来改进。
虽有小小的问题,但不影响匡照带着士卒们继续训练,这次加上了十斤重的绑腿和三十斤的原木,又跑过了一圈二十里后,再次检查铁鞋的情况,竟然发现铁钉弯曲变形的情况还变少了,只因大家都吸取了经验,再见到裸露在外的岩石便绕开行走了,再有发生弯曲变形的,也只是因为踩到了被薄薄的雪花覆盖的岩石导致的,不过数人踩过之后,这些被刚刚掩盖的岩石也露出了地面,后面经过的人也会绕开行走。
所以证明钱氏铁鞋,在越厚的雪地或者冰面上行走,反而越是安全。再接下来便是将六十斤的背囊也背上,负重一百斤的重量再次奔跑了一圈,钱氏铁鞋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耗,至此,钱氏铁鞋成为四象军冬日行军的必备装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