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剑眉一挑,愕然回头。
却见那桌案旁的空旷处,一雍容典雅,珠光宝气的风韵美妇正依在柱子上抿笑,眉眼熟美慵懒,眸光如水般柔情蜜意的朝他盼来。
眉宇间之威严疏远,也在不觉间缓缓化开,化作汩汩春水,沁润那一汪碧波秋潭。
李卯眸光迸发出惊喜,也先顾不上身后那瘦猴夫妇,快步迎了上去。
“燕姨,你怎么在这儿?”
李卯上前揽住美妇腰肢,转而以袖袍呼扇,扇去空气中的烟味。
“姨先前在茶楼里面跟几个夫人吃茶,结果眼睛一瞟,就看见你跟那楚姑娘来了这赌馆坊。”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姨,几天不来找姨天天跟小姑娘幽会。”燕夫人笑眯眯的看着那不停在她手上揩油的小卯。
李卯嗅着空气里老大一股子醋味,苦笑一声:“燕姨,那是小卯没找你吗?”
“当初可是您对小卯避而不见的,而且这在赌坊里又算哪门子幽会。”
燕雪瑾轻哼一声,面颊微红。
当初华清亭上那一下,后面回想过后实在是让她恼得很,而且还非得逼着她应那一声声燕姨。
还有那不顾她劝阻的东西
这坏小卯心里想的什么她还不知道?
十成心里得意的很!
那般羞人她也没脸面对王妃的在天之灵,况且身子也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她也是寻思要缓个几天,钓一钓这坏小卯,好让他下次不那么蹬鼻子上脸。
但谁知后面小卯没急,她倒先有些坐不住了
这么多人看着,燕雪瑾自然是不好显露那压抑的思恋。
两人只是隔了约莫两步距离,双手于身前相牵,看似一副尊老爱幼,嘘寒问暖的样子。
旁人看了要夸两句,但燕夫人那眼底埋藏的熊熊火苗以及快要溢出来的波光潋滟,看的李卯阵阵心惊。
要知道当初他用金刚怒目看燕姨的时候,燕姨那粉雾浓的几乎是要将他给闷死。
虽然燕姨身上能给他闷死的地方不少。
燕姨十六出阁,守寡十六年。
甭提燕姨还比太后莽一些。
上次一别六日未见,他思恋燕姨至极,只怕只怕燕姨也早就饿了,一直矜持着没来找他。
须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楚休休已经下去带着一干子铜锣上来地毯式搜查问询,一些赌客也都识相中途溜走,因此不多时里面就已经了无人影。
一干子赌坊里的伙计排排站,那些觉得有冤屈的赌客也都哭爹喊娘的控诉。
管事的往常遇上官府也都是找主家去找关系,但这世子在这他是动都不敢动。
楚休休作为一金锣自然不会去亲自盘查,而是如燕归巢般就匆匆回了李卯身旁。
然后就眨着澄澈透亮的眼眸看着两个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但眼神都快拉丝的两个人。
“燕夫人?李卯?”
燕夫人凝滞的目光忽现一抹慌乱,转而就勾着鬓间的发丝微微垂眸掩口轻咳。
李卯极其自然的就揽住燕夫人的腰肢收到自己怀里,和煦的笑看着那去而复返的妮子。
“休休,一会儿你随我去跟那瘦猴看看。”
“嗯。”楚休休不假思索,但一双眼睛还是狐疑的在李卯和燕夫人身上来回打量。
总感觉两个人的关系有些不对劲。
若是非得想出来一个词的话,就是如胶似漆。
楚休休也不知道为何就想到了这个词,视线流转间又忽地眼神一呆。
我的天!
楚休休看着燕夫人衣襟上胖胖的牡丹花,深吸一口气。
怎么拉远了看就如此具有冲击力?
她怎么记着先前那诗词大会上看燕夫人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夸张啊?
怎么还有第二春?
而且她总觉着燕夫人身上比以往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熟韵气质,就是她是个女子也都被深深吸引,想要投入美妇那宽厚怀抱。
是多了什么?还是少了什么?
燕夫人一身圆领牡丹花色的对襟锦裙,头发轮廓如同一碧绿芭蕉扇般耸在头顶,瑞凤眸子眼角微勾,眼帘微垂,尽显贵妇矜持姿态。
丰腴身子半倚李卯,展露那大好蜿蜒腰线。
虽说看上去含蓄淡然,但还是止不住那眉宇间的明媚。
湖兰在后面颇羡慕的看着夫人同世子亲热,但转而就羞赧地低下了头。
如今夫人过来了,可不正是要让世子去燕府上做客?
做客好啊,来者是客,就得多做做。
到了燕府,夫人一力竭,她不就该上去驰援了?
“小卯,来燕府住两天。”燕夫人似是随口一提,立在李卯对面细心的替他整理着衣领衣襟。
仰头看去,俱是那桃花潭水一般的柔情。
看的她心里直发颤。
李卯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温柔的理着丽人云鬓,勾至脑后轻声道:“小卯晓得了。”
“燕姨那么贪吃,小卯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燕夫人微不可闻的嘤咛一声,面上冉起红霞,一如海棠花般韵满胭脂。
别人听不懂小卯什么意思,她还不明白?
楚休休微微抿着嘴唇,暗暗寻思。
难道燕夫人身材如此浮凸,就是因为吃的多?
楚金锣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规模,而后百思不得其解的撅起了嘴。
话说她吃的也不少呀?
李卯不着痕迹的将手搭在丽人月亮上,推着往外走去:“跟上,这里面闷得很,出去透透气。”
“哦。”楚休休将刀收入刀鞘,小跑着跟了上去。
“是。”瘦猴夫妇先前被李卯的身份吓得一身冷汗,如今被这么一叫唤跟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战战兢兢地恭敬跟着往外走。
待李卯将燕夫人送到了马车上,这才立在马车边同车窗内眼神飘忽却又一直盯着他看的美妇
微笑着。
燕夫人理了理拢起的发丝,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底的几分悸动慌乱,作威严长辈状:“小卯,你可记住我给你嘱托的话了?”
李卯恭敬一拜:“小卯记着。”
“嗯,记住就好。”燕夫人缓缓点头,面庞严肃,细长柳眉淡然,转过头拉上窗帘。
周遭围观的游人暗暗咋舌。
“这位夫人好大的气场”
“而且好凶。”
“世子跟这位燕夫人实在是我大周尊师敬长,爱护后辈的楷模。”
“是极,说的在理。”
马车缓缓行驶,车厢内的美妇一改往前云淡风轻的高冷样子,羞臊着面颊靠在碎花软垫上来回的揉捏眉心。
她这个长辈
早就已经是某个后辈的()
李卯目送马车拐了个弯了无踪迹后,这才转过头看向那瘦猴夫妇。
李卯走过去朝楚休休奴了努嘴,后者心领神会的当起了黑脸。
娇小金锣轻斥一声:“瘦猴带路。”
那瘦猴吓得路都走不稳,连忙将那村妇打发走,一个人走在前面给几人带路。
瘦猴看见李卯并不亚于现代一平民路上偶遇元首,何况这世子还能随口一句话就能给他下放大牢甚至一刀砍了。
就是毒瘾再大也会吓得清醒过来。
“等等,会骑马不会?”李卯喊住那瘦猴问道。
瘦猴小心翼翼回道:“俺之前骑过会一点。”
李卯点点头,走到那原先拴马的酒肆旁,将追雪蹄疾拉过,又找店家借了匹良马。
“你自己骑一匹带路。”
瘦猴畏畏缩缩搓着手:“世子殿下,这地界小人可不敢骑马”
“没事,我罩着。”李卯颇潇洒一上马,随后也不说话,将手递给了楚休休。
楚休休愣了一瞬,转而就红着面颊毫不犹豫将手递了过去。
瘦猴见状也不敢忤逆,艰难的爬上马之后,心惊胆战的往前龟速前进。
身后李卯也不着忙,只是将楚休休护在怀里,温润笑着把玩那金锣腰间的金边配刀。
楚休休依旧是一沾李卯就晕乎乎的。
如小猫一般窝在李卯怀里,面若桃花,问的什么也只是本能的小声回“嗯”。
后面一干子铜锣银锣自觉收回目光,挠挠头继续清查这大秋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