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水一路小跑,翩若金蝶般到了李卯跟前。
看着愁眉不展的李卯,萧秋水轻轻问了一句:“世子可无虞?”
李卯牵强一笑,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萧秋水见状也不好在安慰,只是心中稍有些忧虑。
“世子殿下,您可会《蝶恋花》?”
李卯轻轻颔首,神态仍是有些许低落。
太子妃点头示意,转身先是对着圣上西苑贵妃施施然一笑,屈膝作福,随后对着太子宋若灿烂一笑。
随着萧秋水娇弱纤细的身子蹲伏,搂成一团,李卯也开始了弹奏。
李卯轻呼一口气,众人拭目以待。
铮——
萧秋水随声而动,身子猛地站起双臂打开,螓首微抬,宽大的袖袍在空中仿若金色的云彩那般飘逸。
嚓嚓——
小凤冠上的钗珠连缀发出沙沙作响。
萧秋水大开怀抱,如春风中流连花丛的一只蝴蝶那般轻盈挪转,婀娜多姿,旋转跳跃。
琴声突然变得悠扬,缠绵婉转,似是诉说绵绵不绝无穷无尽的情意那般。
太子妃欲语垂泪,一双楚楚可怜的杏眼朝穹顶望去,似在诉说望而不得,远在天边的殷殷情切。
太子妃蓦然双手再次合抱,原地快速旋转起来,凤袍宛若一朵大开的金色昙花,倏地打开,露出其下半截藕段玉柱般的小腿,转眼再次落下。
少女玲珑之姿,玉琢之面,盈盈约腰,修长笔直,无疑给这支舞曲升华了观赏体验。
萧秋水自幼习舞,从小就被严格要求体态姿容,可以说她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王公贵族的正宫。
萧烟罗,也就是西苑贵妃看着自家妹子愈发翩然秀美的舞姿暗暗点头,眸中的淡漠终于是稍稍化开,流露出几分柔情来。
至于场中央的李卯,被圣上一呵斥流露出的那副惺惺作态,她倒是没觉得如外界所说那般神乎其神,除去一身臭皮囊可堪其看之外唯有琴技说得过去。
演技拙劣,不识时务,就算不是个纨绔也是个没多少城府娇生惯养的后生。
琴声落去,太子妃最后一礼,太子率先站起身来笑容和煦的场中人喝彩。
其余人看见亦是跟着站起身,齐刷刷竟是带起阵阵窸窣声响。
啪啪啪——
场中掌声经久不衰,但大多都是在为太子妃鼓掌。
太子妃脸蛋红彤彤,与一旁只是浑浑噩噩站着的李卯形成了鲜明对比。
宋律心中冷笑,所谓的武王世子也不过是衬着父皇的宠爱才有这般恃宠而骄的不智举动,没了父皇,被父皇一呵斥就跟那路边的野狗一般卑贱。
你们西北迟早有一天要被覆灭!
不少人心中都是幸灾乐祸,但更有那么几个局中人倒是疑惑重重。
完全看不出两人的这番对话究竟是何意味,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
西北与京城愈发疏离起来。
“世子殿下,我这就离去了。”
萧秋水投以安慰的目光,随后轻挪莲足如燕归巢似的跑回了宋若身边。
场中央李卯默默站着,像是痴傻了般。
“卯儿为何还站着?快落座去。”
太后平静的声音传来,李卯恍神朝那边看去,发现一双噙着心疼的丹凤眸子正朝他展望盼来。
李卯垂着头朝原位赶去。
“等等,卯儿为何不把琴一块捎回去?”
众人齐齐色变,却见居中而坐的皇帝宋理抿了口茶水淡淡说道。
让一位异姓王独子去干那奴仆做的事,这……
空气凝固,只能听见咚咚的心跳声。
帝师萧居正不停捋着长白胡须,其额头突出,像极了寿星老神仙。
“京城的天,当真是波谲云诡。”
李卯肉眼可见的身子一僵,握紧了拳头面容有些不忿屈辱,最后一步一顿,忍气吞声的抱起一人高的长琴朝幕后退去。
澹台玉容紧紧攥着衣襟,紧张问道:
“爷爷,圣上为何要这样刁难坏蛋?”
澹台烈虎面容阴晴不定,喟然一叹压声道:“估计是圣上要杀鸡儆猴,宣扬圣威。”
“你的快活乃是因为有我的缘故,此番不仅是敲打李卯,更是对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的提醒。”
“圣上连西北的四十五万铁骑都不怕,还怕尔等宵小之徒?”
澹台玉容可不管什么居不居心的:“那他有事吗?”
小妮子不由想到李卯还欠她一个簪子,可不能让他出事喽。
澹台烈虎摇摇头,复杂的看着孙女:“不好说。”
这桩婚事还是得挑个时间找圣上推了才好。
不能刚嫁过去就守了寡。
右相霍光红光满面,春风得意,那叫一个心头舒畅,快活无比!
这可比打三十大板要狠的多了,以后没了圣上给你罩着,在京城这块地,谁都敢上去踩一脚!
肃武王远在天边,只要李卯不死,岂不是随他们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