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济喜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战斗场景,阿翔那惊人的一击,以及父亲为了保护自己而不顾一切的勇气,这些都让他心中充满了愧疚与不甘。
“阿翔,谢谢你。”刘济喜在心中默默地对那只神鹰说道。他知道,没有阿翔的及时相助,他们父子俩恐怕难以逃脱此劫。
而阿翔,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最终落在了他的肩头,用那双鹰眼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是在给予他无声的安慰与鼓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与盔甲碰撞的清脆声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刘济喜心中一惊,想要隐藏却是来之不及。
阿翔感受到了紧张气氛的缓和,振翅高飞,盘旋于天际。
“前方何人?”四匹快马转瞬间就将父子二人围住,马匹喘息带出的热气扑面而来。
刘长风按住儿子搀扶自己的手掌,轻拍示意无事,他已经认出来人装备,是大明的军队。
“请各位大人明察!我们是被倭寇抓走的上海县百姓,趁着庞千户等人与倭寇厮杀时逃出,现在正想回县里去!”
“哦?上海百姓,可有凭证?”为首骑士打开面罩露出一张略显清秀的面庞。
“这……”这句话问的刘长风一愣,现在的士卒都这么谨慎的吗?
他们二人虽然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但应该肉眼可见的是大明人士,这要怎么证明自己是俘虏?还是证明自己是大明人士?
“你这人,好没道理,现在在荒郊野外,我父子二人刚刚逃离倭寇追杀,现在要怎么证明自己是上海县人?”刘济喜不满道。
“那就是没办法证明咯!你们三个把他们俩先绑了,交由冯千户暂压,等咱们消灭倭寇再详细核对!”清秀骑士交代道。
这也无可厚非,行军布阵最怕提前泄露了消息,在刘长风父子二人身份无法确定的情况下,暂行收押已经是军官仁慈了。
刘长风能明白其中道理,可初出茅庐的刘济喜却不服气,他现在只想快些带自己父亲回济风堂诊治。
刘济喜闻言,胸中怒火中烧,他紧握双拳,目光如炬地直视着那位清秀骑士,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
“大人,我等虽无直接凭证,但身上伤痕,皆是与倭寇搏斗所留,倭寇战法、武器与我大明大相径庭,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们的清白吗?再者,家父重伤在身,急需救治!望大人开恩,容我等先行离去,待日后定当亲自前往军营,呈上所有证据,以证清白!”
清秀骑士眉头微蹙,显然对刘济喜的激动情绪有所顾忌,但职责所在,他不得不保持冷静与谨慎:
“小兄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军令如山,不得有丝毫马虎。这样吧,我即刻派人前往上海县查证,若真如你所说,自会还你父子清白。在此之前,还请二位委屈一下,先随大军一起。”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阵沉稳有力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丽铠甲,肩披火红披风的中年将领策马而来,其气势威严,不怒自威。
正是松江卫指挥使汤鼎,他与周千户一道,随中军亲自督战,不料途中偶遇此幕。
“何事喧哗?”汤鼎勒马停下,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刘长风父子及清秀骑士身上。
清秀骑士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后,将事情原委简要禀报。
汤鼎听后,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刘长风父子,尤其是注意到刘长风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体态,心中已有了计较。
“二位,我乃松江卫指挥使汤鼎,听闻你等乃上海县百姓,不幸遭倭寇掳掠,幸得逃脱,但军法无情,我等需确保万无一失,方能放行。”
汤鼎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带他们走!”汤鼎大手一挥,示意手下动手。
汤鼎!刘长风心中一震,打量眼前威严将领,心中五味杂陈。
“可是…汤大人,我……”
“好了!小喜!”刘济喜刚要继续分辩,就被刘长风抬手打断,一边捂着胸口咳嗽两声,一边道,“汤指挥使以大局为重,做的没错!我也还撑得下去,咱们跟大军一起吧!”
刘济喜看看汤鼎,低声对父亲道:“爹,别拖了,要是小伤拖成大病……,我求一下这个将军,咱们还是回济风堂稳妥些。”
刘济喜自以为声音很低,殊不知话都被身边耳聪目明的清秀骑士听了个清清楚楚
清秀骑士高声道:“你就别想什么济风堂、济春堂了!乖乖跟我们走吧。”
说着就招呼人上前要擒住两人,可汤鼎却心中一动,目光灼灼看着二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刘长风身上,再次开口道:“济风堂?你跟济风堂什么关系?”
“他们刚才说要回济风堂什么的,应该是济风堂的人!”清秀骑士抢先开口汇报。
刘长风脑袋急速思考,但最终还是心中长叹,该来的终归是躲不过,或早或晚罢了!而且以现在的情况,隐瞒也早已经没了意义。
刘长风暗暗握拳,简单收整了下衣衫,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了些,才抬手抱拳,郑重道:
“在下济风堂坐堂大夫刘长风,拜见指挥使大人!”
听着刘长风自我介绍,汤鼎脸色肉眼可见的复杂起来,不禁感叹自己直觉竟然如此准!
他曾经都预想过很多次见面的场景,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汤鼎面色纠结,吩咐身边周千户,示意他们带兵先行,自己则翻身下马,走到刘长风面前。
望着刘长风满身伤痕,汤鼎忍不住的皱眉,开口问道:“这都是倭寇伤的?你一个大夫怎么会跟他们对上?”
“前夜他们进县,抓走了我儿子济喜。”刘长风向刘济喜示意一下,然后苦笑一声,“我担心县里贪功剿匪不顾人质性命,还是自己来更稳妥些!”
“稳妥个鬼!”汤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孩子被抓了,你可以来找我啊!我难道会袖手旁观吗?”
刘长风抱拳略微表示歉意与感谢,但嘴上仍坚持道:“家中琐事,不敢劳烦指挥使大人。”
这话刘长风说的真心实意,但在汤鼎听来却讽刺意味十足。
他看着刘长风仿佛看到了那个倔强的倩影,心头一软,转头打量着刘济喜皱眉问道:“这是你们的孩子?怎么从未提起过?”
刘长风心中微动刚要回答,却只见汤鼎挥挥手道:“罢了,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等过了今夜咱们再叙!汤昱!”
“啊?在的!爹!您吩咐!”只见听见汤鼎招呼的清秀骑士先是疑惑,这可是军营,不是应该叫他汤百户吗?不过也不敢多问,急忙上前恭敬听候吩咐。
“你带两个人!护送你…嗯…护送刘大夫回县里去。记住!必须保障他们的安全!若有闪失,军法处置!”汤鼎厉声吩咐自己儿子。
“遵命!”汤昱虽然疑惑,但还是高声应喝!
“多谢大人。”刘长风心中了然,抱拳致谢,“倭寇狡诈而且援军已至,大人多加小心,保重身体!”
汤鼎不知想到什么,老脸一红,拍拍胸脯,声音略带局促道:“放心吧!我身边护卫众多,这次肯定没问题!快走吧!”
刘济喜虽然不知道自己父亲与眼前这个汤指挥使有什么关系,但最终结果终于是好的,心中感激连忙跪拜道:“多谢大人!大人之恩,我没齿难忘!”
汤鼎看着刘济喜微微点头,特意叮嘱道:“济喜,你父亲伤势要紧,速速回城救治,需要什么就跟汤昱说,他虽然不太靠谱,但办这种琐事事还行。”
汤昱看着父亲满脸幽怨,敢怒不敢言。
刘济喜感激地看了汤鼎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搀扶着父亲,在汤昱的护送下,踏上了返回县城的路途。